第2章 3(2 / 3)

林父心花怒放,當場允諾,定下了時間,補完所有課後一齊算賬。第一門補化學,明天開始,從晚六時到九時,在老板酒吧。

第二天課上完都已經五點半,橋上已經沒有回落美景,雨翔回家匆匆吃完飯,然後騎車去找老板酒吧。大街小巷裏尋遍,那老板酒吧一點沒有老板愛出風頭的習性,東躲西藏反而像賊吧。

時間逼近六點,雨翔隻好去向街頭賣燒餅的花甲老人,那老人在這鎮上住了一輩子,深諳地名,以他的職業用語來說,他對這個小鎮情況已經“熟得快要焦掉”。

不料他也有才流的時候,回憶良久不知道老板酒吧在哪裏。雨翔隻好打電話給父親,林父再持那朋友,輾轉幾個回合,終於知道“老板酒吧”乃是個新興的事物,貴庚一個禮拜,尊處馬路旁。

天色都暗了,黑幕裏探頭出現一顆早熟的星星,映得這夜特別淒涼。涼風肆虐地從雨翔衣服上一切有縫的地方灌進去,一包冷氣在身上打轉。尋尋覓覓,冷冷清清,那“老板酒店”終於在燈火昏暗處亮相。

白胖高白而亮的臉,代替了燈的功能。雨翔尋亮而去,和白胖高熱情切磋:“您就是——”

“你是林雨翔吧?好好好,一副聰明的樣子。好好地補,一定會考取好的學校!”

“嗅一一一一謝謝——”

“好了,不說了,進去吧,裏麵還有同學,也許你認識呢!”’林雨翔遵旨進門,見裏麵烏煙瘴氣,一桌人在裏麵劃拳喝酒,陪酒小姐手掩住嘴哈哈笑,那笑聲穿雲裂石,雨翔隻想當初怎麼就沒循笑而來。

白胖高手輕輕一揮,說:“輕點,學生還要補課呢!”一桌人顯然和白胖高是摯友,甘為祖國的花朵而失聲。白胖高指引而翔進一間小房間。裏麵一張圓桌,正襟坐著三個學生,還有一個老師,名副其實的“老”師。頑固的性格一覽無遺地寫在臉上,嵌在皺紋裏,真是老得啃都啃不動。老師嚴肅說:“坐下。人到齊了,我們開始吧。”

白胖高哈腰關門退出。退出一步,發現忘了什麼,推門進來說:“同學們,我來介紹一下這位化學老師,他很資深啊,曾經多次參加過上海市中考的出卷工作啊。

所以,他應該對這東西——比如卷子怎麼出——很有經驗的,真的!”

老師仍一臉漠然,示意白胖高可以離開了,再攤開書講課。女人愈老聲音愈大,而男人反之,老如這位化學老師,聲音細得仿佛春秋時楚靈王章華宮裏美女的腰。

講幾句話後更變本加厲,已經細成十九世紀俄國上流社會美女的手,純正的“求盈一掬”。那聲音弱不禁風,似乎有被人吹一口氣就斷掉的可能。嚇得四個學生不敢喘氣,伸著頭聽。

努力半天後,學生終於鬆懈了,而且還鬆懈得心安理得——戀愛結束人以“曾經愛過”聊以自慰,聽課結束自然有“曾經聽過”的感慨,無奈“有緣無分”,無奈“有氣無聲”,都是理由。

四個人私下開始討論,起先隻是用和化學老師等同的聲音,見老師沒有反應,愈發膽大,隻恨骨子裏被中國儒家思想束縛著,否則便要開一桌麻將。

老師依然在授課給自己聽。雨翔問身旁的威武男生:“喂,你叫什麼名字?”

男生氣壯山河道:“梁樣君。”

“娘子軍?”

“是梁——這麼寫,你看著。”梁樣君在雪白的草稿紙上塗道。

“不對,是念‘鋅’吧?”雨翔誤說。可見化學果然與日常生活有著密切關係。

梁樣君挖苦:“喲,你語文不及格吧,連這字都會念錯。”其實名字裏有罕用字也是那人的一大優勢,逢人家不懂,他便有了諄諄教誨的機會。林雨翔是這方麵的直接受害人,臉紅耳赤地不知所措。

梁樣君標上拚音,說:“這麼念,懂破?”

“我——我是不小心一下子看錯了。”林雨翔尷尬地笑著說。

“你的語文很差吧?”梁樣君推論。

“哪能呢!”雨翔激動得要捶桌子,“我的語文成績、是全校——”說著停下來,賊視幾眼另外兩人胸前的校徽,還好都是外鎮慕名而來的,不知道底細,於是放聲說,“是全校數一數二的好!”

“是嗎?我怎麼沒聽說你;叫什麼?嗅——林雨翔的大名?”

林雨翔一身冷汗,怪自己忘了看梁碎君的校徽,又暗暗想怎麼人一逢到畢業班,新人像春天的小苗般紛紛破土而出。

小苗繼續說:“恐怕你在吹牛吧!”

“我沒!隻是我最近在轉攻理科——看,這不是在補化學嗎?晦!那老師水平真破!”

梁樣君中了計,受到最後一句誘惑,轉業攻擊化學老師:“是啊,我爸花了這麼多錢要人介紹的什麼‘補課專家’,爛得不像樣子,但我爸錢多,無所謂。弄不好今年還要留一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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