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上怯生生走出一個女孩,長發及肩。夜色吞噬不了她臉的純白,反而襯托得更加嫩。林雨翔兩眼瞪大得臉上快要長不下,嘴裏喃喃說“Susan”!那女孩邊下樓邊理衣服。老K伸手迎接。林雨翔跨前一步,才發現認錯了人,那女孩的姿色遜了Susan一分,發質也差了Susan一等,但畢竟還是光彩照人的。
老K竟也和梁樣君一個德性,可見他不是不近女色而是情竇未開,而且他不開則已,一開驚人,夜裏跑到鬼屋來“人鬼情未了”。
那女孩羞澀地低著頭玩弄頭發。
老K:“你來這地方幹什麼?”
梁樣君:“玩啊,你——”梁樣君指著那女孩子笑。
“嗅,還不是大家互相PlayPlay嘛!”老K道。
梁碎君頓悟,誇老K有他的風采。
老K:“還愣著等個鳥?去涮一頓!”
“哪裏?”梁樣君問。
“不是有個叫‘夜不眠’——”老K對鄉裏的記憶猶存。
“嗅!對!‘夜不眠快餐店’!”梁樣君欣喜道,然後邀請林雨翔說:“一起去吧!”
林雨翔本想拒絕,卻神使鬼差點了頭。追溯其原因,大半是因為身邊長發飄然的老旦的“貓”,所以,身邊有個美女,下的決定大半是錯誤的。難怪曆代皇帝昏詔不斷,病根在此。
三人有說有笑,使鬼路的距離似乎縮短不少。老K的“貓咪”怕生得自顧自低頭走路,叫都不叫一聲。雨翔幾欲看她的臉,恨不得提醒她看前方,小心撞電線杆上死掉——雖然有史以來走路控電線杆的隻有男人,他不忍心那個看上去很清純的女孩子開先河。
走了一會兒,四人到“夜不眠快餐店”。那是小鎮上推—一家營業過晚上九點的快餐店。望文生義,好像二十一點以後就是白天。店裏稀稀拉拉有幾個人,都是賭餓了匆忙充饑的,所以靜謐無比。從外觀看,“夜不眠”無精打采地快要睡著。
四個人進了店門,那“夜不眠”頓時店容大振,一下子變得生機無限。
老K要了這家店揚名天下的生煎。四人都被嚇餓了,催促老板快一點。老板便催促夥計決一點,夥計恨不得要催時間慢一點。
梁樣君追憶往事,說他第一次受處分就是因為在上海的“好吃來”飯店打架。
老K向他表示慰問。那女孩仍不說一句話,幸虧手旁有隻筷子供她玩弄,否則表情就難控製了。
一會兒,生煎送上來,那生煎無愧“生煎”的名字,咬一口還能掉下麵粉來。
四人沒太在意,低頭享用。老和梁樣君一如中國大多學者,在戀愛方麵有精深的研究,卻不能觸類旁通到餐飲方麵。他們不曉得女孩子最怕吃生煎小籠這類要一口活吞的東西,而這類東西又不能慢慢消滅掉,那樣汁會濺出來。女孩子向來以櫻桃小嘴自居,如果櫻桃小嘴吞下一個生煎的話,物理學家肯定氣死,因為理論上,隻存在生煎小嘴吞下一個櫻桃的可能。
老K全然沒顧及到,忙著吃。那女孩的嘴仿佛學會了中國教育界處理問題的本事,隻觸及到皮而不敢去碰實質的東西。林雨翔份祝她一眼,她忙低下頭繼續堅韌不拔地咬皮,頭發散垂在胸前。
正在三人快樂一人痛苦之時,門外又進來三人。梁樣君用肘撞~下老K,老K抬頭一看,冷冷道:“別管他們,繼續吃。”
林雨知雖然對黑道的事不甚了解,但那三個人名氣太大,林雨翔不得不聽說過。
這三人已經輟學,成天挑釁尋事。前幾年流行《黃飛鴻》,這三人看過後手腳大癢,自成一派,叫“佛山飛鴻幫”。為對得起這稱號,三人偷劫搶無所不幹,派出所裏進去了好幾次。所裏的人自卑武功不及“佛山飛鴻幫”,大不了關幾天就放了出去。
“佛山飛鴻幫”尤以吃見長,走到哪兒吃到哪兒。今天晚上剛看完錄像,打算吃一通再鬧事。三人裏為首的人稱飛哥,一進店就叫囂要嚐生煎。
老板知其善吃,連忙吩咐夥計做,生怕待久了“佛山飛鴻幫”饑不擇食,把桌子給吃了。夥計很快把生煎送上去。
林雨翔瞟一眼,輕聲說:“他們上得這麼快,真是……”梁律君給他一個眼色。
鄰桌上飛哥一拍筷子,憤怒道:“媽的,你煩個鳥!不要命了!”
林雨翔九個字換得他十個字,嚇得不敢開口。
那“飛鴻幫”裏一個戴墨鏡的提醒飛哥看鄰桌的那個女孩子。
飛哥一看,靈魂都飛了。略微鎮定後,再瞄幾眼,咧嘴笑道:“好!好馬子!你看我怎麼樣?”
墨鏡:“帥氣!媽的美男子!”
“什麼程度?”
“泡定了!”墨鏡吃虧在沒好好學習,否則誇一聲“飛甫”,馬屁效果肯定更好。
林雨翔正在作他的“雨翔甫”,暗地裏直理頭發,想在她麵前留一個光輝的形象。
雨翔眼前忽然橫飛過一個紙團,打在那女孩肩膀上。她一愣,循著方向看去,見三個人正向她招手,忙低下頭撩頭發。
梁樣君察覺了情況,默不作聲。老K別戀向生煎,對身邊的變化反應遲鈍。
飛哥感到用紙團不爽快,便改進武器,抬起一個生煎再扔去。那生煎似有紅外線製導,直衝女孩的臉頰。她躲避已晚,“啊”地叫了一聲,順勢依在老n懷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