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1(2 / 3)

人想不到要睡時自然會睡著。這天晚上雨翔睡了六個鍾頭,一覺醒來一想到要中考,心裏一陣慌阿。抓緊最後的時間背誦了幾句文言文,整理好筆盒,走向考場。

外麵天氣出奇的熱,雖是清晨,但拂麵的風已經讓人煩躁。校門口家長比考生多,都囑咐有加。雨翔找到考場,那考場在最底樓,通風條件不佳,雨翔一進去就轟然一陣汗臭。雨翔的位置在最後排的一個角落裏,在那裏,那些臭百;山海,彙集一處,臭人心脾,臭得讓人聞一下就想割鼻子自殘。天下之大,何臭不有,雨翔卻是第一次到臭味這麼肆虐的地方,相比之下,門口的臭隻是小吳見大奧。但臭頂多隻能給人肉體上的痛苦,最要命的是那張桌子像月球表麵,到處不平,墊好幾張紙都橫不平堅不直。但更令人敬佩的是竟有高手能在桌上寫字。

兩個監考老師一進門就直皺眉,尚未拆包發卷教室裏已有一個女生昏過去。門外巡查的焦頭爛額,瞪眼說:“又一個。”苦讀九年真正要一展才華之時倒下,的確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而且往往倒下之人是真正能拿高分的人,高分低能也罷,高分卻體質不佳者最倒黴。試卷拆封後向下遞,拿到卷子後雨翔刹那間心靜如止水。

很從容答完課內的題目後,有一道課外文言文翻譯,語出自《孟子‘股文公上》:親喪,固所自盡也。這題旨在考學生理解能力,此處“自盡”作盡自己的力做本分的事之義。坐在雨翔旁邊的一個男生撓頭半天,不得要領,見兩個監考正在門口看外麵的風景,用筆捅幾下前麵那人。兩人早已熟識,那人便把身子靠在椅背上,後麵的男生許久不曾說話,本想竊竊耳語,不料聲音失控,傳播到外。雨翔不理,繼續答題。一側被問的那人看來家底不薄,放大聲音說:“這個就是說——‘親喪,固所自盡也,固所’——對了,意思是說親愛的人死了,所以我也自殺了。”後排那男生經此點撥,忙揮筆記下。

於是又是一片靜默。突然有人輕輕“‘啊”了一聲,自語:“這作文題…”

雨翔被提醒,翻過卷子看作文題目,一看後覺得血液直往頭上湧,身體不能動彈。原來那題目是傾奇的一夜》。雨翔懊悔不已,恨沒聽梁樣君勸告,否則早準備就好了。這麼一想,思緒又亂了,閱讀分析的題目每道做得不順手,心裏窩著一色火,急火攻心,錯字不斷,寫一個字改兩三遍。

迷迷糊糊地寫完作文,鈴聲即響。雨翔呆坐在位置上,想這次完了。最強項考爛掉,不死也殘廢。出門時失神落魄,聽一堆一堆人在議論作文怎麼寫。一個女聲正尖叫:“語文寫文章吧——呀,你們聽我說——語文裏的作文要和政治裏背的什麼馬克思這種合起來,政治書上拷貝些內容,保管他們不敢扣你分,說不準,還高分呢。”

身旁一幫人抱怨:“你怎麼現在才說,你…。??”

第二門物理而翔考得自己也說不清好壞,說好,滿分也有可能,說壞,不及格也有可能,感覺在好壞的分界。回到家林好不住催問,雨翔說還可以,林母拍腿而起:‘你說可以就是不好!”

“那還好。”

“你呀,叫你平時好好上課,你不聽,腦子裏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這天晚上雨翔睡得極香,隻是半夜被熱醒一次。熱與冷相比之下,冷比較好辦一些。因為冷可以添衣服,衣服穿得像千層糕也未嚐不可;但熱就不行,衣服頂多隻能脫掉一兩件,皮不能扒,一時半會兒涼不下來。說“心靜自然涼”那是騙人的,死人也會出汗。雨翔又想到語文考砸了,愁腸百結,汗水從汗腺裏滲出來,沾得滿頭頸都是,頭一轉動濕滿德勤乎乎,身上一陣一陣的熱。熱著熱著也就睡著了。

三天一晃而過。化學交完卷後,雨翔說不清心裏是沉重還是輕鬆。他一個人在路上算分數,算下來縣重點應該不成問題,市重點基本無望。但人往往在無望時才最相信奇跡。據說奇跡不會出現在不相信奇跡的人身上,所以雨翔充分相信奇跡。

興許奇跡出現,閱卷教師熱昏了,多加十分二十分。但相信奇跡的人太多了,奇跡來不及每個人都光顧,雨翔作好最壞的打算,去縣重點也未嚐不可,距離產生美感。

雨翔不知道因為距離而產生的美感與思念都是暫時的,都是源於一方不在身邊的不習慣,一旦這種不習慣被習慣了,距離便會發揮其真正作用——疏遠。所以由距離產生的美感就像流行歌曲磁帶裏的第一首主打歌,聽完這首歌,後麵就趨於平淡了。

等待分數的日子是最矛盾的,前幾天總希望日子過快點,早日知道分數,一旦等待的日子過到中段後,總恨不能時光倒流,然而那時候,日子也更飛逝了。這幾天裏雨翔翻來覆去算分數,連一分都不願放過,恨不得學祖衝之算圓周率精確到小數點後第七位。

傍晚五點,林父告訴雨翔分數提早一天出來了,今晚就可以知道。雨翔的心震一下。分數已經出來成為現實,幻想也一下子不存在了。又想去看分數又不想去看,往往一個勇氣快成型時另一個總是後來居上,如此反複。林父說:“你自己考出來的分數你自己去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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