潤子是因為察覺到自己和義孝之間的關係而自殺的嗎——不祥的想象畫麵在綾音腦子裏鋪展開來。如果潤子對義孝隻是單相思的話,那她不至於要尋死。也就是說,她和義孝之間的關係同樣也是非同尋常。
綾音既沒有去警察局,也沒有參加潤子的葬禮。一想到恐怕是自己把她給逼上了自殺絕路,她就很害怕,害怕真相大白。
出於問樣的原因,她也沒有勇氣向義孝問起他和潤子之間的事。當然,間時她還害怕因為自己的這一舉動而破壞和他目前的關係。
沒過多久,義孝對她提出了一個奇怪的提議,他說他們兩人分頭去參加同一場相親派對,演一場在派對上初次相識的戲。至於目的,他說是“為了避免麻煩”。他還說,“世上的那些閑極無聊之人,一看到情侶就必定要問是在哪裏一見鍾情的,我可不想讓他們纏著問個不休。要是在相親派對上認識的,事情就簡單多了。”
雖然她當時也曾想過如果有人問起,那就照他說的那樣告訴他們也就行了,沒必要當真去參加什麼派對,但她卻沒想到他竟然還準備了豬飼這樣一名證人。盡管這種徹底作風也像他平日的風格,但綾音卻懷疑他其實是想把潤子的身影從他本人的過去中抹掉。但她也隻是在心底裏這樣懷疑,並沒有把話問出口,她依言參加了那場派對,然後按照既定套路演了一場“戲劇性的相遇”。
在後來的日子裏,兩人的交往進展順利。在那場相親派對過去半年之後,義孝向綾音求婚了。
盡管全身都籠罩在幸福之中,但她心中卻有一個疑惑正在日益變大。這就是潤子。她為什麼要自殺?她和義孝之間究竟是什麼關係?
既想知道真相卻又害怕知道的想法交替著襲上綾音的心頭。可與此同時,與義孝約定的婚禮之日也在一歩步地向她走來。
突然有一天,義孝向她宜布了一件令她震驚不已的事。不,或許他本人當時並不認為自己說的是如此之輕率的話。當時,他用種極為輕巧的口吻這樣對她說道:“結婚之後,要是一年內你還不能懷上孩子的話,那我們就分手吧。”
她懷疑起自己的耳朵來。還沒結婚呢,誰能想到準新郎要談離婚?當時她以為他不過是在開個什麼玩笑,但看來事情井非如此。
“一直以來我就是這麼想的。時限一年。隻要不采取避孕措施,正常的夫妻應該是能懷上個孩子的。懷不上,那就很有可能是因為其中的一方有問題。不過我以前去看過大夫,大夫說我這邊沒有問題。”
聽到他的這番話,綾音感覺自己全身汗毛倒豎。她看著他問道:“你是不是也對潤子說過同樣的話?”
“哎?”義孝的目光在半空中遊移,顯露出了他少有的狼狽。
“求你了,你就老老實實地回答我你以前確實和潤子交往過吧?”
義孝一臉不快地皺起了眉頭,但他卻並沒有敷衍搪塞,雖然臉上的表情有些不爽,但還是回答了句“算是吧”。
“我還以為事情會敗露得更早一些呢。因為我猜你和潤子中的一個或許會提起和我之間的關係。”
“你曾經腳踏兩隻船?”
“你這話可不對。在開始和你交往的時候,我自認為是已經和潤子徹底分手了。我沒騙你。”
“你和她分手的時候怎麼說的?”綾音瞪著她未來的丈夫問道,“你不想和不會生孩子的女人結婚——你是這樣說的嗎?”
義孝聳了聳肩:“話說得不一樣,但意思一樣吧。我說,時限已到。”
“時限……”
“她當時已經三十四歲了。明明就沒采取過什麼避孕措施,但她卻絲毫沒有懷孕的跡象。是時候和她說拜拜了。”
“於是你就選擇了我?”
“不行嗎?跟一個沒可能的人交往有什麼意義?我從不幹這種徒勞無功的蠢事。”
“那你為什麼還要隱瞞到現在?”
“因為之前我覺得沒必要親口告訴你。剛才我不是說了嗎?我早就做好了這事遲早有一天會敗露的心理準備,就等著事情敗露之後再跟你解釋了。我既沒背叛你,也沒有騙你,這一點我可以保證。”
綾音轉身背對義孝,低頭看著陽台上的花。映入她眼簾的是那些三色堇,那些潤子生前最喜歡的三色堇。看著這些花,她想起潤子。想到她當時心中的那份憾恨,眼淚奪眶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