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一走進約好的西餐廳,草薙便看到內海薰坐在最裏邊的桌旁。他抬手製止了向他走來的店員,朝著內海薰所在的那張桌子走去。
內海薰正在玩手機。看到草薙,她合上手機,看了看周圍,衝著草薙開了口。
“抱歉,我忘了這裏是禁煙席。要不咱換個座位吧?”
“不,不必了。跑去打聽了這麼久,估計你也挺累了。今晚就照顧一下你吧。”
服務生走到兩人身旁。草薙連菜單都沒看,直接跟服務生說他自助。內海薰的麵前,早就已經放著一套咖啡杯碟了。
草薙從自助飲品吧前端來一杯咖啡,再次在內海薰的對麵坐下了身。
“報告一下你那邊的情況吧。你是怎麼找到的?”
“用正常手段找的。我挨個兒到調布站周圍的醫院去詢問。不過那附近具備有住院條件的醫院倒也不算很多。找到第五家醫院時,我給接待處的女子看過塚原先生的照片,對方就告訴我說照片上的那人曾經到他們醫院去過幾次。”
“幹得漂亮啊。那是家怎樣的醫院?”
內海薰翻出了醫院的宣傳冊。醫院的名字,叫做“柴本綜合醫院”。
“是一家中等規模的綜合醫院。這家醫院的特色,是他們的善終服務。”
“善終服務……”
內海薰指著宣傳冊說道:“指的就是緩解治療診樓。緩解的對象,自然就是病痛。正常情況下,住這家醫院的人,大多數都是些癌症晚期患者。”
草薙把端到嘴邊的咖啡杯放回桌上,說:“仙波得的是癌症?”
“今天我去的時候沒見到院長和仙波的主治醫師,具體的情況還沒打聽到,不過聽護士說,仙波接受的是善終服務。既然接受的是善終服務,那麼就算他的病情不是癌症晚期,狀態也基本上差不多了。不過那護士卻沒有告訴我仙波得的是什麼癌。”
“你見到仙波沒有?”
內海薰搖頭。
“下午六點以後,醫院就禁止家屬以外的人去探病了。不過當時醫院似乎把塚原先生看做了仙波的家屬,允許他在下午六點以後去探病。據接待處的女子說,仙波的住院費用什麼的基本都是塚原先生掏的錢。”
“塚原先生和那家醫院有什麼關係嗎?”
“不清楚。護士們倒是看見過好幾次院長和塚原先生兩人親密交談。”
草薙喝了一口味道淡得不能再淡的咖啡,沉吟了一陣。
“或許你猜得沒錯,這大概是家和塚原先生有些私交的醫院。問題的關鍵,在於塚原先生為什麼會如此照顧仙波。他不光找到了居無定所的仙波,甚至還出錢讓仙波去醫院裏接受治療——如果沒什麼特殊理由的話,一般人是不會這麼做的。”
“深有同感。”內海薰向草薙投來嚴肅的目光,輕輕點了點頭。她的臉上,看不到絲毫的猶豫和疑惑。
草薙抱起兩手,把背靠到椅背上,看著麵前的內海。
“看樣子,你心裏已經有譜了啊?你這表情,感覺就像是已經有所猜測了一樣。”
“草薙先生你難道就沒有任何的猜測嗎?”
草薙哼了一聲。
“要在我麵前賣關子,你還差得遠呢。你要是有什麼猜測的話,那就趕緊說吧。”
“我可沒有賣關子。正如多多良管理官說的那樣。塚原先生大概一直在為仙波一案的事耿耿於懷。雖然仙波最終被捕,案件似乎也就此告終了,但其實,一些重要的真相或許依舊還沒能查明——或許,塚原先生當時心裏就是這麼想的。”
草薙把抱在一起的手放到桌上,低下頭翻著眼睛看著眼前的後輩女刑警。
“什麼重要的真相?話既然都說到這份兒上了,你不如就徹底說開了吧。”
內海薰看了看周圍,癟起嘴搖了搖頭。
“我可不會隨便說些毫無根據的話。”
草薙苦笑了一下,用手指摸了摸自己的人中。
“的確,警視廳的人,確實不能隨便信口開河。但如果我手上有這樣一份情報的話,就不知道情況會怎樣了。”他看了看周圍,壓低嗓門說,“我查到川畑重治的老婆和女兒以前住在哪裏了。雖然還不清楚具體的地址,不過距離那地方最近的車站,就是荻漥站。”
內海薰那雙長長的眼睛一下子便睜大了起來。目光也變得更加有神了。
“川畑一家和那起十六年前的案子之間存在著一定的聯係——這或許就是你說的所謂‘重要的真相’了吧。那麼,兩者之間到底有何聯係呢?”草薙微微一笑,“關於這個問題,眼下暫時還是不說為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