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節(3 / 3)

“還喜歡吃魚幹呢,驚訝吧?不過他吃不了納豆,我也幾乎不吃。”

“不吃納豆可不算日本人。”

“傑西本來就不是日本人嘛。”竹美嘟囔道。她還沒拿筷子,目光仍落在報紙上。拓實想回敬她一句,可終究沒說出口。竹美隻喝了一碗醬湯,吃了一點點炒蔬菜。

飯後,時生幫著一起收拾。從廚房裏出來時,他手裏拿著一張照片。

“看,這想必是夏威夷,傑西的老家嗎?”他把照片放在竹美麵前。

照片裏有十來個人,中間的一對正是傑西和竹美,。竹美穿著長袖襯衫。

“遺憾哪,竹美為什麼不穿泳裝?其他人不都穿著嗎?還有人穿比基尼呢。”

“少說兩句。”拓實道,“人各不同。”

時生不解,茫然若失。

竹美點燃煙,露出沉思的表情。拓實在地板上攤開報紙,眼睛盯著日美貿易摩擦的報道。

“那時我十五歲,”竹美開口了,“同居的男人硬要我刺上的。”

“與那種人交往本就是失敗,太幼稚了。”

竹美吐了口煙。時生還是一副不明就裏的神情。

“十五六歲時無依無靠,又沒有工作,不跟黑道混,還能怎樣?”

“什麼無依無靠?不是有你媽在嗎?”

“她那時正吃著官司,罪名是傷害致死。”

拓實緘口不言,根本沒想到會引出這種話來。

“你一臉想知道她殺了誰的樣子嘛。告訴你好了。她殺的是自己的老公——我父親。”

“不會吧。”時生咕噥了一聲。拓實咽了口唾沫。

“我爸那時已經有些酒精中毒了,根本不好好工作,每晚都喝酒。我媽老說他,兩人吵個不停。一天晚上,吵得火起,我媽就把我爸從樓梯上推了下去。我爸摔得不巧,一命嗚呼。”竹美將香煙掐滅。

“這種情況應該可以緩刑的。”時生冒出一句。

竹美淡淡一笑。“我媽也非等閑之輩啊,夫妻倆一對活寶。她那時在酒吧陪酒,懂不懂就喝醉了打客人,經常被人控告傷害罪。所以,雖有酌情處理的餘地,還是判她進監獄去清醒一下。律師也不肯賣力氣。就這樣,我成了孤兒。雖說是傷害致死罪,可在世人眼裏和殺人沒什麼兩樣,我從此背上了個壞名聲。”

“為什麼要和黑道混在一起呢?”

“我也是自暴自棄了,那人三十多歲,有錢,也讓我上高中讀書,可不讓我下遊泳池。”她解開襯衫的扣子,露出右肩。

看到那裏刺著的玫瑰,時生低聲叫了起來。

“有個十五歲的小姑娘跟著,他大概很得意,忌妒心也很重。給我刺青,是為了不讓我淘氣。”

“你怎麼擺脫了這種人?”拓實問道。

“他突然就不回家了。我覺得奇怪,後來一些小嘍囉來收拾東西,有一個告訴我,他死了。”

“估計被人殺了。”時生說道。

“大概是。”竹美點了點頭,“之後也風風雨雨的,一直活到今天。現在應該算過得不錯了。不管有什麼事,傑西都會幫我。”竹美望著傑西微微一笑。不知聽沒聽懂,傑西也咧嘴還以笑容。

“真了不起!竹美,真看不出你吃過這麼多苦。”

“吃了苦就掛在臉上那才叫慘啊。再說,悲觀也沒用。誰都想生在好人家,可無法選擇父母。發給你什麼牌,你就隻能盡量打好它。”她看了看拓實,“小學裏學不學英語又怎樣?這點小事就能改變人生?”

拓實低下頭。看來竹美聽見了他的話。

“千鶴也告訴了我不少。你的身世的確有些可憐,但我覺得發給你的牌不算太壞。”她的語氣平穩了一些。拓實一語不發,隻是撫摸著下巴上的胡楂。

中午時分,拓實和時生決定出去。

“等一等。”竹美喊了一聲,回到裏屋,拿出一張照片。照片上是她和千鶴,好像是一兩年前照的,千鶴顯得比現在豐滿些,竹美較為苗條。“拿著千鶴的照片方便些。”

這是不言而喻的。拓實低了一下頭,接過照片。

出了門,時生說道:“這個竹美真不簡單。”

拓實走了幾步後喃喃道:“那種人,懂得什麼……”

然而,這句話聽起來很空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