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王顧攸入宮了。
不為別的,隻因麗太妃與徐靜柔婆媳兩個帶著小世子毓恒回蘇州省親。寧王府裏沒了主事的,顧攸也懶得見府裏那些管家天天舉著賬本兒在他麵前晃悠。索性就帶著幾個貼身的內侍和那隻名叫雪花酪的小狗住到了離宮立府前的住所中。
顧修與韓墨初兩人為了新政的事正在同前朝僵持。也不大管他的事,由著他在宮裏隨便折騰。朝會想上就上,不想上就不上,也不必不告假。每日閑了便牽著狗在宮裏溜達。
是日,陽光正好。
百無聊賴的顧攸牽著雪花酪穿過儀門往宣政殿的暖閣去尋顧修說話,才到了門前,竟被禦前的小太監寶吉攔了下來。
“寧王殿下,陛下與韓太傅出宮去了,午後才得回來。天冷,您要不先回宮裏等等?”
“我七弟出宮去了?這個時辰出宮去哪兒了?”顧攸站在暖閣大門前抱著肥嘟嘟的雪花酪一邊揉毛,一邊問道:“既是出宮,怎麼不叫上本王呢?”
“殿下,陛下與韓太傅出宮不是去玩兒的。”寶吉回話道:“聽說是前朝出事了,陛下和韓太傅才出宮去的。”
“出事?出什麼事了?”聽到出事兩個字顧攸雙手一鬆,給懷裏的小狗放了自由:“別跟本王賣關子了。”
“回寧王殿下的話,奴才也是聽元寶公公提了那麼一嘴,聽的也不真切。”寶吉拖著拂塵皺眉回憶了起來:“好像是為著陛下在前朝裁官,有幾位大人不願意了,說陛下容不下言官,七八個聚在一起,要在府中自裁。陛下與韓太傅這才出宮去了。”
“你說什麼?!”顧攸兩眼一瞪,一把拽住了小太監的衣服領子:“說,是誰帶頭兒鬧起來的!說啊!”
“奴奴才不知不知啊”小太監寶吉被嚇了一跳,手裏的拂塵都摔在了地上。
“罷罷罷,你不中用!”顧攸把手裏的領子一鬆,轉身風風火火的走了,臨了喊了一句:“給本王把狗送回去。”
即日傍晚,天上下起了零星小雪。
顧修與韓墨初自宮外回來,身上沾染了不少雪花。
暖閣中,尚宮
吳氏的膳桌已經擺好了。
每當下雪的日子,吳嬸總會給他兩個做鍋子吃。說是能搪雪氣,等上了年紀的時候不至於因少時貪涼身體受害。
已爾落座,顧修瞧了眼身邊的碗筷,出言問道:“六哥怎得沒過來用膳?”
“回陛下,寧王殿下晌午出宮去了,說是去辦件事,過兩日便回來。”小太監寶吉上前回道。
“嗯,也罷。”顧修自提了筷柱,出言囑咐道:“元寶,明日多派些宮裏知事穩妥的人過寧王府去,看看可有什麼要幫手的。若出了事,就即刻到宮裏來傳信。”
“是,陛下。”元寶得令,後側了兩步退了出去。
“陛下,麗太妃和寧王妃都不在,您說寧王殿下出宮能是去辦什麼事呢?”韓墨初自斟了一盅熱酒,又與顧修的碗中夾了些他素日愛吃的火炙羊肉。
“隨他想做什麼,隻要別吃了虧就好。”
韓墨初聞言,揚唇一笑道:“寧王殿下的性子,十有八九是不會吃虧的。”
“說的也是。”顧修的胃口很好,大約是白天與那些老言官糾纏費了些精神。不知怎的,他隻是坐在那兒聽那些老言官說話就覺得比早年連打三天的伏擊戰還要累。回到宮裏胃口大開,不知不覺的吃了兩碗稻米飯,且意猶未盡。
“陛下,您好像餓壞了?”韓墨初又喚來添飯的小太監,給他和顧修又都滿添了一碗。
他今日也費了些功夫,那些言官比他想象中的要難纏的多。
那群人仗著年紀,憑著學識閱曆,全然不顧什麼君臣之禮,好似顧修真做了什麼對不起天下,也對不起他們的惡事。
那孫庭釗是鬧的最厲害的一個,當著顧修的麵兒直言顧修是為著他彈劾晴昭公主而懷恨在心,他願一死謝罪,隻求顧修不要連累他那些同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