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懶洋洋的靠著沙發,兩隻腳放在茶幾上,手裏捏著酒杯來回搖動。身側坐著的是穿著吊帶裙的付雅,兩人靠的很近。
喧囂的背景音裏,甚至還能聽清兩人說的話。
“則安,你今天陪我過生日,你老婆那邊怎麼辦?”
然後從嘉聽見,晏則安輕描淡寫的說:“能怎麼辦,以前沒我她也不照樣能應付得了。煩都煩死了,媽的結個婚跟他媽找了個祖宗……”
後麵的話被從嘉掐斷,她隱忍著情緒息了屏。
屏幕暗下那瞬,從嘉甚至還掃了眼朋友發來的消息:【就他媽這種東西,也值得你費心費神?】
晏則安的確是不配。
回想這段婚姻,在此刻,從嘉居然找不出絲毫能夠讓她值得留戀的記憶。
她反複冷靜過後,抿唇讓司機換了地址。
發緊的指尖插進衣服口袋裏,觸碰到了幾顆糖果,從嘉摸了一顆出來。垂眸靜靜地看著,後知後覺的酸楚席卷全身,原來失望過後,決定放棄是這種感覺。
撕開糖紙,將水果糖塞進嘴裏。
高架上的車速飛快,從嘉看向車窗外閃過的倒影,眼神恍惚。
猶記得那年夏天,她最黑暗的日子。
就在快要撐不下的時候,晏則安穿著白色短袖進入她的視線,額發細碎,給了她紙巾和一顆芒果糖,抓耳撓腮的說:“你別哭了,明天就會有好事發生的。”
其實她芒果過敏,但還是手指顫抖的收了下來。
可能從開始就注定了他們的結局,他給的糖是她的過敏原,而他也早已與記憶中的少年越走越遠。
那就這樣吧。
大概是真的不太適合。從嘉想。
-
從嘉自己的公寓在碧湖灣。
是套寬敞的大平層,下車後,她沒有立刻回家,而是拐了彎朝寵物醫院走。
兩禮拜之前,從嘉為了工作,將養了兩年多的布偶送到這裏寄養。今早負責人打來電話,說醫院那邊漏水嚴重,要重新裝修,得把寄養的貓狗送回主人家。
走到門口。
從嘉往上拉了拉口罩,推開寵物醫院的門走進去。
醫院裏的人不多,大都是帶寵物過來看病的。
從嘉輕車熟路的走到貓屋前,微微彎腰,看著裏頭通身雪白,隻有兩側耳朵和尾巴上帶了點巧克力色毛發的布偶。
對視片刻,它像是沒有認出主人。
從嘉心情好了些,扯下口罩,指頭伸進貓屋窗口,勾了勾它的下巴:“傻花長本事了啊,連我都認不出來了。”
聽見動靜的負責人笑著走近:“花花胃口不錯,看得出來家長養的很好。”
“最近麻煩了。”從嘉往旁邊讓了讓。
負責人將花花從貓屋裏抱出來,遞給從嘉時說:“花花的腿傷在下雨天會嚴重,家長在這方麵需要多注意些。”
從嘉揉了把它的毛:“您費心了。”
花花是從嘉撿的流浪貓,當時撿到的時候它渾身發抖,後爪受了傷,抱起來的時候滴滴答答還在流血。
送過來治療,就是這個負責人給花花做的手術。
寒暄片刻,從嘉捏捏花花的爪子說:“說再見。”
花花懶散的貼著從嘉的肩膀,一動不動,高冷矜貴的像極了從嘉平時的樣子。
走到門口,玻璃門被人從外麵推開。
從嘉下意識在原地停留一瞬,垂目摸著花花背上留下的傷痕,沒注意到進來的男人和他手中牽著的狗。反而是花花,忽然支棱起身子,舔舔嘴巴“喵”了聲。
從嘉:“?”
她抬頭朝對麵看去,麵前的男人明顯也愣住,視線從花花的身上移至她的臉。兩人視線交彙,男人眸色極黑的那雙眼裏揉進詫異。
從嘉移開眼,垂首低聲教訓花花:“小白眼狼,對誰喊呢。”
花花偏頭在她胸口蹭了幾下,然後又輕輕“喵”了一聲。
等門口的男人退出去,從嘉這才抱著它離開醫院。
剛下台階,她聽見身後的男人遲疑地喊。
“從嘉?”
從嘉聞聲隨意回頭,撞進他漆黑晦暗的眸間時,眼神微滯。
突如其來的熟悉感讓從嘉擰眉。
男人模樣很好,五官硬朗,眼尾微微上揚,不動聲色也似乎是含著笑。穿了件普通的圓領黑色衛衣,襯得整個人高瘦挺拔,捏著黑色牽引繩的手指骨骼分明。
仔細回想過後,感覺這根本不是她認識的人。
從嘉轉過身子:“喊我嗎?”
男人笑了,幾秒後才斂起:“我姓晏。”
晏家人?從嘉微怔。
飛快的在腦海中回想晏家的家族成員,視線定定的看著他,眉頭輕蹙,像是為記不起他這號人而格外煩惱。
他唇角輕挑,隨即緩聲解釋:“我叫晏書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