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書賀拿著鑰匙,小心翼翼地打開門,聽了會兒確認從嘉沒有驚醒,才換了拖鞋悄無聲息地走進臥室。
房間裏麵亮著昏黃的燈,從嘉蜷縮在被子裏,鼓起小山丘似的一團,閉眼睡得正香。
晏書賀稍稍靠近,抬手撫了把她的頭發,而後側身躺在從嘉身邊。
剛伸出手攬住從嘉的肩膀,睡眠不怎麼深的從嘉驟然驚醒,茫然地睜開眼睛就要掙紮。晏書賀趕緊拍了拍她的脊背,手掌又覆上她的後腦勺,低頭親親她的嘴角。
低聲安撫道:“是我,快睡吧。”
或許是他的氣味熟悉,三點多才睡著的從嘉認出人來,放鬆警惕。無意識地伸出手將被子往他身上拽了拽,抓著他的衣領,漸漸合上了眼。
她眉心微擰著,模樣格外不安。
晏書賀像是哄小孩子似的,順著她的脊背輕輕撫摸著。
她緩緩安定下來,疲憊的晏書賀也逐漸沉睡過去。
早上七點,外頭亮起。
晏書賀掀開被子,往從嘉懷裏塞了個抱枕,放輕動靜起床離開臥室。
花花好似護家的狗,大清早就蹲在門口,貓耳立起。
晏書賀昂貴的襯衣褶皺,抓了把淩亂的頭發,將額前的發往後薅了幾下。彎腰抱著花花走到貓窩前,力道適中地揉著它的肚皮。
他聲音很低,帶著些許剛睡醒的喑啞,笑著誇獎它:“真棒,以後爸爸不在,也要照顧好媽媽。”
花花好似聽懂,高興地在晏書賀眼前打了個幾個滾。
給它喂了貓糧和水。
晏書賀去廚房找了酒精跟廚房用紙,困乏不已地走出大門。蹲在門邊,耐心又仔細的將瓷磚縫隙裏殘留的血跡擦幹淨。
直到恢複原樣,晏書賀才垂下眼,神色沉沉。
雖然並沒有證據,但他覺得,昨晚這事情有百分之八十,是吳騰輝做的。
片刻後,晏書賀抬頭看向監控。
回到客廳裏的洗手間,拆了套洗漱用品,他簡單清理了一下,將剛才沾上血跡的手指用洗手液洗了好幾遍。直到指尖剩下檸檬的清香,他才罷休。
臥室裏傳來重物落地的聲音。
晏書賀幾步走過去,開門就見從嘉怔忡地坐在床上,手裏還拿著手機。
她的眼神恍惚,不可置信地看著晏書賀大步流星的走到床邊坐下。
“你……”從嘉喉嚨幹澀,咽了咽:“你怎麼回來了?”
晏書賀微微皺著眉心:“工作結束就回來了。”
伸手將人往懷裏扯進來,不動聲色地問:“昨晚沒睡好嗎?”
從嘉點頭:“昨晚睡得有點遲。”
好半晌她才回神,語氣驚喜的宛若小孩子:“睡著以後我聽見房間裏麵有聲音,還以為是小偷,誰知道剛睜開眼就看見你了。剛才睡醒屋子裏沒人,我還以為是夢呢,沒想到真的是你回來了。”
晏書賀被她這語氣聽的心酸,捏捏她的臉說:“開心嗎?”
“當然啊。”從嘉微微揚起頭,看著他笑:“我還從來沒有被這樣對待過,有點開心。”
晏書賀也笑開:“我大半夜往回趕,你就隻是有點點?”
“開心是要學會疊加的,不然會失望懂不懂。”從嘉從他懷中出來,沒再繼續說下去:“我去洗漱,你今天要幹嘛?”
晏書賀也沒多問她剛才那句話是什麼意思。
起身跟著進了浴室:“陪你。”
從嘉扭頭:“可我今天有工作誒,那你回家吧。”
晏書賀被氣笑:“沒良心的小東西。”
從嘉在鏡子裏頭朝他翻了個白眼,跟著彎起嘴角。
站了會兒,晏書賀去廚房煮粥。
他剛剛離開,從嘉強撐起來的笑就落了下去。咬著牙刷站在鏡子前,看著黑眼圈厚重的這張臉,垂頭閉了閉眼。
當年從新林身亡,或許是跟吳瑛長期喂食不利於恢複的東西有關,但醫院檢查後給出的結果,是實打實的因為腦溢血意外去世。
當時是沒有證據,她沒辦法去報警。
但昨天晚上的這樁,從嘉打算去趟警局立案。
這是睡前她就想好了的。
吳騰輝這個人,絕對不能跟他軟著來,小時候從嘉擅長的以暴製暴會更適合他。
但今天晏書賀突然回來,讓從嘉高興的同時,也有些手忙腳亂。
那年從新林導致韓宣墜樓身亡,後又出軌劈腿,都是實情,從嘉不知道該怎麼跟晏書賀坦白。過去有這樣的家醜,甚至連她自己都覺得,偶爾會自卑到配不上那麼好的晏書賀。
從嘉收攏思緒,垂眼繼續刷牙。
她打算去警局報了案,等過段時間,再決定要不要告訴晏書賀這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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陪從嘉吃過早飯,晏書賀去了安保室。
“昨晚的監控錄像你們看了嗎?”
保安將那段調出來:“已經看過了,送東西的人穿著外賣衣服,看不清楚五官。不過我們這邊已經給警局打電話了,今天等從小姐過去一趟立個案。”
那人有心作祟,當然會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甚至還刻意避開了監控。
“最近多留心著點,我覺得對方不可能就這麼算了。”
晏書賀離開之前,多交代了一句:“還有,別跟別人說我知道這件事。”
明天就是晏則堯的婚禮,晏書賀打算晚上在碧湖灣這邊留宿,白天得回去一趟。
剛進門,客廳裏布置得格外喜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