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曼正張羅著貼喜字,晏書賀笑著跟她打了招呼。還沒上樓,從後廊那扇門進來的孟婉茹喊住他:“小賀,你過來一下,媽媽有話跟你說。”
晏書賀應了聲,跟在她身後去了廊下。
孟婉茹穿著墨綠色的旗袍,她難得穿這種顏色的裙子,脖子上還戴了串珍珠項鏈。她站在長廊盡頭,抱著胸,麵色淡淡地看著晏書賀。
晏書賀走近,單手插兜:“怎麼了媽?”
“我聽說你最近跟從嘉走得很近?”孟婉茹目光銳利,緊盯著他的臉,“你跟媽媽說實話,你們到底是什麼情況?”
那晚晏則安那句話出口,孟婉茹當即的確是有被嚇到。
她不想自己的兒子被戳脊梁骨,她也怕以後晏書賀過得不幸福。
晏家有家規,父母不得置喙子女的婚事,可眼下這個情況,容不得她不插手。
此時等著晏書賀的回答,孟婉茹隻希望他能說一句“沒有”。
但她的這個好兒子。
從小就是親戚口中別人家的孩子,慢慢收起麵上的笑容,語氣認真,絲毫不加以掩蓋:“是,我們在談戀愛。”
“……”
孟婉茹臉色一白,忍不住罵他:“你們是不是瘋了?!”
“這事情要是傳出去,別人要怎麼議論你們。”
“說嘉嘉不守婦道勾引哥哥,還是說你行為不正喜歡上了自己的弟妹。”
晏書賀抬眼看向她,抽出手來,站的身姿挺拔:“談戀愛這事情,一直都是我主動。主動接近的是我,告白的也是我,最後說要在一起的人還是我。”
“你——”
孟婉茹氣得臉色由白變紅,好似調色盤,翻來覆去隻有一句話:“你們怎麼能談戀愛呢?!名聲盡毀,你是個男人不怕,嘉嘉一個女孩子要她以後怎麼見人?”
晏書賀無所畏懼:“我不怕,從嘉也不怕。”
孟婉茹:“……”
後廊外便是花園,請來的幫傭此時正在修建花枝,清洗著樹葉。
晏書賀出神的盯了會兒,才慢慢說:“您知道她之前每一次拒絕我,原因都是什麼嗎?”
“是因為你們。”
晏書賀扭回頭垂眼看著孟婉茹,“雖然她沒說過,但我都明白。跟則安結婚的這一年,你們對她很好,她沒有過一次,是因為不喜歡我而拒絕,從頭到尾,隻是怕你跟二嬸對她失望。”
聽見這幾句話,說不動容那是假的。
孟婉茹無言地張了張嘴巴,眼眶染上紅意:“我怎麼不知道她是個好姑娘,可你們在一起,世俗又該怎麼議論。”
她當然明白。
就是因為明白從嘉是個好姑娘,所以晏書賀不在國內的這兩天,孟婉茹沒有去找從嘉。她不是什麼不講理的人,兒子的錯,不該去尋女孩子的麻煩。
“媽,現在是二十一世紀,大清已經滅亡了。”
晏書賀好笑:“我沒有破壞別人的婚姻,從嘉也是幹幹淨淨的離婚,我們為什麼不能相愛?”
“我這二十七年,最不怕的就是別人說什麼。”
孟婉茹從沒見過晏書賀如此強烈的要求過什麼。
小的時候,他們工作忙,孩子就隻能交給晏老爺子和許曼夫妻照顧。她以為晏書賀會怨恨他們,但是沒有,他就像個小大人,懂事的要他們按時吃飯。
長大後,孟婉茹漸漸將研究院的事情放了放。
晏書賀讀初中的學校,高中學文學理,大學念什麼專業,這些都是早早規劃好的道路。晏書賀毫無怨言,甚至讓他們覺得,他就是個能夠隨便被安排的孩子。
唯獨讓孟婉茹感覺到,晏書賀不像她想象中模樣的兩件事。
除卻當下這件,便隻有他畢業那年,拒絕晏老爺子在晏氏分公司安排的職位,頭也不回地進了投資圈。其間不是沒人勸,就連晏則堯偶爾都會提起太累,讓晏書賀給他分擔。
可晏書賀看起來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莫名對這個執著的緊。
誰都不知道是為什麼。
直到今天。
晏書賀見孟婉茹久久沒有說話,他彎了彎唇角,側身靠著廊下的柱子。偏頭看著在陽光下閃閃發亮的樹葉,緩慢開口:“媽,知道我為什麼一直不進晏氏嗎?”
孟婉茹心神一震,屏住呼吸看著晏書賀。
他笑著垂頭:“我遇見她的時候,她才十六歲。”
“可我等這一天,已經等了足足七年。”
十八歲那年的一見鍾情,延續了十載光陰。
作為雙和備受矚目的商界翹楚,晏書賀跟晏則堯向來平分秋色。畢業至今,他白手起家,不碰晏氏一分一毫,為的就是這一天。
那年他還不知道,喜歡晏則安的從嘉會不會跟對方結婚。
思前想後,在進晏氏的頭天晚上拒絕了晏老爺子。
那時候他想啊。
如果從嘉跟晏則安白頭到老,那晏書賀就把名下的股份轉給小夫妻,作為兄長祝賀他們。要是他們有朝一日感情不睦離婚,縱然晏家不許,他也能毫無後顧之憂的跟她在一起。
晏書賀偷偷藏了七年的心思,終於在今天守得雲開見月明。
他笑了笑,握住孟婉茹的手低聲說:“是我運氣不好,沒能先則安一步。”
“但現在命運偏向我。媽,我不能沒有她。”
作者有話要說: 晏總對嘉嘉的愛日月可鑒
從來不是口頭的說說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