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是美麗而殘忍的動物。
血是一種盛開便謝的花。
血是刀光的戀愛。
血是無法按捺的付出。
血是痛快──痛而後快。
這些譬喻和形容,看似不通欠妥,但在這一霎間,血花飛濺,大殺大傷,絕對是真而且確。
血。
薔薇將鍕一刀砍下了馬首。
──砍得幹淨利落。
看他的出手,恐怕至少要砍過一百五十匹好馬才會有今夜的老練完熟吧?
小刀目睹他第二次斬馬。
──第一次斬馬,為的是對付冷血。
第二次斬馬,對象成了溫約紅。
猝然間,就算連溫約紅這樣的高手,至少也具備三個原由,使他絕對避不開去:一,他不知道薔薇將鍕會暗算他;二,一匹好馬,突然身首異處,委實太過令他震驚;三,他不知道馬血有毒。
不管是因為哪一個原因,還是三個原因全具備,溫約紅都避不過去/都沒有避/都避不及,反正,被那鮮熱而怵目的血(不完全紅,也帶了點煎藥色)灑個正著!
於春童在溫約紅驚愕中哈哈大笑。
“黑血,”他得意非凡的說,“你中的是黑血!”
能夠毒倒以使毒名聞天下“老字號”溫家的高手,實在是一大成就,足以自豪。
在得意中的於春童卻沒料到在震愕裏的溫約紅卻馬上做出了一件今他震愕的事。
不止一件,而是兩件。
一,溫約紅猝然把一埕子酒,向他扔來,並在半空驟然出拳,擊中埕子,埕子碎裂,酒當頭淋了於春童一身。
二,溫約紅反手擊碎自己正在喝著的酒埕,埕內的酒也淋了他自己一身。
這兩個反應,當真是說時遲,那時快──
快得連一貫機警、習慣暗算人的於春童也來不及閃躲。
或許一向暗算別人慣了的他,也並不習慣有人“居然”會向他“暗算”了回來吧!
總之,溫約紅淋了一身血的時候──
他也淋了一身的酒。
血是“黑血”。
酒是什麼酒?
於春童臉色大變。
本來玉琢般的顏麵,變得象一堆大便。
臉色大變。
溫約紅自從給“黑血”淋著之後,便一直閉著目。
血自他發際間滴落。
──冷月下,看去象-隻臉色蒼白的鬼。
月色蒼白如刀。
臉色如月。
然而他卻用一種緩慢得象一個絕望的人在說遺言般的聲調道:“你不是歸人,你是個鬼。”
“的確,我不是歸人,我是個鬼。”於春童一身酒氣,但毫不動氣,甚至也不動容,“我是個專向人下手的小鬼。”
溫約紅慢慢張開雙眼。
他的眼白清澈無比。
──要是這雙眼睛長在女人臉上,一定是張美麗女人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