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馬血裏下了毒,”溫約紅緩慢得象冷月悄然劃過中天的速度,“‘黑血’的毒。”
“不錯。”於春童苦笑道:“然而我卻不知道你在酒裏下了什麼毒。”
溫約紅道:“我一知道那是‘黑血’,即以第一埕酒反向你施毒,以第二埕酒為我自己紓毒,而且我還有第三埕酒。”
於春童的目光轉向在溫約紅身畔那一埕子的酒。
那酒擺在地上,象一座矮矮胖胖的神龕。
於春童的苦笑也轉成了慘笑:“你怎麼知道我要毒你?”
溫約紅道,“我不知道。可是你臉上還殘留著白堊。而且我看過冷血所中的毒,他確實中了毒,就算已湊齊了‘一元蟲’,他也不可能在剛才已全然複元,還可以一氣格殺三罷、蟲二和九八──他們都不是省油的燈。”
於春童用手掩著嘴,道:“看來,我說人壞話太多了,所以反而壞了自己的事。”
溫約紅道:“壞人總是要做壞事。你跟驚怖大將鍕這許久,能在壞人手上任事且得信重,我怎會不防你?”
於春童卻道:“雖是提防,卻仍中毒。”
溫約紅歎道:“惻隱之心,人皆有之。沒料你對自己的坐騎,也一刀砍之,不但夠狠,實在夠絕。”
於春童道,“不夠毒,怎麼下毒?在黑道總要有點黑心黑手黑本領才行。在毒宗‘老字號’麵前班門弄斧,總得別出心裁、出人意料才行。”
溫約紅道:“所以我才讓你灑了一臉的血。”
於春童道:“我也讓你淋了一身酒。”
溫約紅道:“可我是溫家的人。”
於春童道:“可惜我不是。”
溫約紅道:“溫家的人自能解除溫家的毒,但你卻解不了我布下的毒。”
於春童道:“聽來好象是這樣的,你和我之間的鬥爭,到現在,看起來,你似乎是略占上風。”
溫約紅道:“你是慘敗。”
“你也隻能慘勝。”於春童說,“其實江湖上隻有慘敗或者慘勝,而沒有全敗或全勝這回事。誰要勝利,都得付出代價,誰遭失敗,未必一無所獲。”
“你說得對:敗的人固然要忍受慘痛的教訓,勝者一樣要付出慘痛的代價。”溫約紅道,“雖然代價都不一樣,或金錢、或青春、或心力,但不會有不勞而獲的全勝。”
他頓了頓,又說:“隻不過,現在是你中了毒,而我的毒力已解──你是敗了,不是似乎、好象、看起來。”
“本來是的。”於春童可愛的笑著,可愛得幾乎使他的笑容看起來可以讓人吃下去的樣子,“現在,卻起了一點點的變化。”
“一些小小的變化。”他說。
他一說完,局麵就起了變化。
極大的變化。
但在這極大的變化發生之前,在“乳房”裏兩個活著但不能動彈的人──冷血和小刀──心情早已大浮大沉大起大落大急大哭──如果他們能夠哭得出聲來的話。或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