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醫院的精心調養下, 聶雲念的身體日漸好轉,除了看不見東西以外,她和正常人沒有任何區別。
可越是如此, 她內心越是焦灼。她的眼睛沒有絲毫好轉的跡象,視線所及之處盡是一片黑暗, 如果沒人攙扶, 她連走路都不太穩當, 更別提跳舞或者拍戲了。
這樣的處境已經足夠讓聶雲念崩潰,偏偏安時瀚還在不斷威脅她,讓她阻止聶慈起訴。
聶雲念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 她難以入眠, 食不下咽, 整個人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瘦下來,猶如皮包骨一般。
趙雨菲將長女憔悴的模樣收入眼底,說不出的心疼, 她端了杯熱牛奶走到病床前,溫聲誘哄道:“念念, 有什麼事情跟媽媽說好不好?千萬別悶在心裏。”
回想起安時瀚曾經做過的惡事, 聶雲念打了個激靈,她深深吸氣,一把抓住趙雨菲的手,流著淚哀求:“媽媽,當初我為了緩和小慈與家裏的矛盾,特地聯係了一位知名畫家, 給那位畫家一筆錢,讓他搬到水灣鎮和小慈做鄰居,哪知道那名畫家是個人麵獸心的混蛋, 他想要侵犯小慈,好在沒有得逞……”
聽到這番話,趙雨菲也嚇了一跳,她雖然厭惡聶慈,但聶慈到底也是她十月懷胎生下來的女兒,要是真被人糟蹋了,聶家的臉麵往哪擱?
聶雲念即便看不見,也能感受到趙雨菲驟然緊繃的身軀,她低垂眼簾,遮住眸底的暗色,眼淚掉的更凶。
“媽媽,這件事的確是我不好,輕易相信了一個衣冠禽獸。但現在所有人都知道安時瀚是我找來的,若是小慈真提起訴訟,那我該怎麼辦?”
母女倆相處了這麼多年,對趙雨菲而言,相信聶雲念所說的一切已經成了本能,她根本沒去懷疑話中的真實性,隻想著不能讓長女受委屈。
“念念別急,我現在就給聶慈打電話,讓她庭外和解,這種不光彩的事情沒必要鬧到台麵上。”
趙雨菲安撫的捏了捏聶雲念的指尖,隨即按下聶慈的號碼,那邊沒響幾聲,就被接通了。
“小慈,聽說你最近要
打官司,對不對?”
女人的嗓音溫柔,仿佛海麵上泛起的漣漪,滌蕩心弦,但對於聶慈來說,卻如同冬日裏的凜冽寒風。
聶慈用肩膀夾著電話,右手握住鑽子,仔細雕琢畫中狸貓的須發。
她漫不經心地嗯了一聲。
“你好歹也是個公眾人物,又和淮市博物館捆綁在一起,你的言行舉止都代表著博物館,在這種情況下,與安時瀚打官司並不是明智的選擇,我勸你放棄吧。”
即使早就猜到了趙雨菲的意圖,聶慈心底仍湧起一股不甘,這是屬於原身的情緒。
原本的聶慈對母親的孺慕有多深,她承受的痛苦就有多濃。
“我鍛造鐵畫的視頻確實發布在博物館官網上,卻不代表我與博物館是一體的,更何況,我沒有做任何違法亂紀的事情,我是受害者啊,運用法律武器捍衛自己的權利有什麼不對嗎?”
趙雨菲沒想到聶慈竟如此油鹽不進,要不是為了念念的名譽考量,她根本不會在次女身上浪費那麼多時間。
有這功夫還不如去編一支舞蹈,等念念的眼睛恢複後,就可以在舞台上表演了。
“要是你放棄起訴,我可以當之前的一切都沒發生過,你還是聶家的女兒,能過著無憂無慮的生活,再也不必辛苦的奔波,那樣不好嗎?”趙雨菲低聲規勸。
對於聶慈來說,趙雨菲拋出的誘餌沒有半點吸引力,她來到這個世界,第一是要為原本的聶慈報仇,第二則是打造鐵畫。
至於聶家堪稱豐厚的財產,對於其他人來說可能是求之不得的,但聶慈完全沒興趣。
“媽媽,你還真是處處為聶雲念考慮,因為她跟安時瀚有瓜葛,就勒令我放棄合法權益。你知道嗎?那天晚上安時瀚用沾著乙醚的手帕捂住我的口鼻,險些就得逞了,若是換做別的母親,就算傾家蕩產也會為女兒討回公道,偏偏你不一樣,你眼裏心裏隻有聶雲念一個人,從來都看不見我。”
趙雨菲張了張嘴,卻不知該如何反駁。
在聶慈被人販子拐走前,她對待兩個女兒是一視同仁的,
但後來聶慈流落到偏遠的山村中,變得既粗鄙又自卑,完全不像是她的孩子。
當聶景森為找到次女舉辦宴會時,聶慈那一口磕磕絆絆夾雜著鄉音的普通話惹得無數人嘲諷,也讓趙雨菲丟盡了臉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