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他的記憶沒有出現什麼差錯的話, 鍾洵方才在席間的確是喝了不少含酒精的果汁,連杯子都空了大半。
不會吧不會吧不會吧?
傅時衍難得有像現在這般手足無措的時候。
“我……我想跟你……”
偏生喝醉的那人還完全不自知, 拽住他衣角的手絲毫沒有要放開的意思,甚至還在鼻音糯糯地朝著自己撒嬌。
/操/。
傅時衍不禁低聲地咒罵了一句。
他向前邁出一步,伸手輕輕地捉住鍾洵捏緊自己衣角不放的那隻手, 連帶著尾音也微微上揚了些許,“說說看, 你想跟我/幹/什麼?”
放在平時聽起來再正常不過的話, 在此情此景的映襯下,卻顯得格外意味深長。
“你……你真的想知道嗎?”
明明是鍾洵先提出來的問題,轉了一圈回到他那裏卻反倒又變成了一個疑問句, 他一邊用混沌不清的思緒考慮著傅時衍的話, 一邊歪了歪頭, 最後得出一個明確的結論,“那, 那你先跟著我過來一下。”
“好, 我跟你走。”
傅時衍的心差點都要被如此可愛的醉酒版鍾洵給融化掉。
“那……那你抓緊我了, 不要, 不要鬆手。”
鍾洵反扣住傅時衍握著自己的手腕, 原本白皙的指尖染上了一層漂亮的淺粉色。
“跟……跟緊我。”
他認認真真地牽著傅時衍往身後這棟住宅走去, 腳步雖然有些虛浮, 但是卻很穩妥,絲毫看不出來是個喝醉酒了的人。
沿途經過那條長長的回廊的時候,兩個人在行進的中途, 偶然間撞到了正在給花瓶裏色彩繽紛的花卉換水的管家。
“鍾少爺和傅少爺?”
管家之前也在席間,他自然是知道陸雲有特意囑咐鍾洵把傅時衍給送回家的,見本該離去的兩位少爺突然折返,他鼻梁上架著的眼鏡都快滑落了下來。
走在前麵的鍾洵對管家的這聲驚歎置若罔聞,就像是完全沒有聽見他的話一般,依舊我行我素地想擦著管家的肩側離去。
“抱歉,突然想起來還有點事情,等和副班
長說清楚我就離開。 ”
傅時衍被鍾洵給死死拽住,他隻能稍顯抱歉地對著管家頷了頷首,打過了招呼。
管家服侍了鍾家幾十年,他已經完全摸透了鍾嚴的脾/性/,剛剛在餐桌上的時候,雖然鍾嚴全程都沒有過分明顯地表現出來,但僅僅憑著他那張全程黑透了的臉和最後差一點脫口而出的過激言辭,管家就能大差不差地推斷出鍾嚴一直所介懷著的事情。
倘若讓鍾嚴知道了原本應該離去的傅少爺又被鍾少爺請著折了回來,沒有陸夫人的勸阻的話,估計又要卷起一陣暴跳如雷的血/雨/腥/風。
雖然還沒有真正地成年,但鍾少爺也不小了,有著自由戀愛的權利,退一萬步來說,鍾少爺和傅少爺都是alpha,就算真的在一起了,又能出什麼事?
和陸雲的想法不謀而合,管家也覺得鍾嚴完全就是鹹吃蘿卜淡/操/心。
他暗自地下定決心,手裏捧著的水壺輕輕地晃動了一下,幾滴水從壺口噴灑而出,滴落在養在花瓶裏嬌嫩的緋色花朵之上。
在傅少爺離開之前,自己要替這兩位少爺打好掩護,不讓鍾嚴有跡可循、借此發難。
“副班長,你不會真的想帶我到你的臥室裏吧。”
從鍾洵執拗地硬要拉著自己回鍾宅的時候,傅時衍就大概察覺到了他真正的意圖,而方才和剛來之時如出一轍的繞行路線,更加讓他確信了這個想法。
縱使沒有正麵回答自己的問題,可連鍾洵本人都沒有察覺到,不論是之前那個沒有醉酒的鍾洵、還是眼前這個醉了酒的鍾洵,都向傅時衍收起了圍在最外層保護著自己的銳利尖刺,沒有一絲的戒心。
可是鍾洵最應該提防的危險alpha,明明就應該是他才對。
不過是轉瞬之間的片刻走神,鍾洵已然拉著傅時衍進入了臥室,和之前在車裏故意對他壞心眼的自己抬手鎖上車窗那樣,反手鎖住了臥室的門,發出了一道被切實鎖住的落鎖聲。
“……”
傅時衍有些無力地伸手揉了揉發酸的太陽穴,鍾洵毫無意識的舉動簡直無異於心甘情願地把自己送到他的嘴邊一
樣。
“副班長這是在故意考驗我的忍耐力嗎?”
盡管知道現在的鍾洵根本不清楚自己方才的行為究竟代表了什麼,可傅時衍還是沒忍住,低啞著聲音,問了出來。
“什麼……什麼考驗?”
鍾洵沒有明白傅時衍話裏的意思,又可愛地歪了歪頭,清澈的眼眸直勾勾地盯著他,“你在說什麼?”
“……”
偏生傅時衍也沒有辦法跟現在醉酒的鍾洵較真,如果真的跟鍾洵認真起來,隻怕最後被憋瘋的人是他自己。
“沒什麼。”
傅時衍喑啞著嗓音,低頭望著他澄澈的眼睛,“倒是你,還記得要和我說什麼的嗎?”
“啊……”
經過他這麼一提醒,鍾洵這才像意識到了什麼一般,恰好此前他強行拉著人家的手還沒有鬆開,鍾洵便順勢把傅時衍拉到了床邊,強勢地按著人家坐下。
“……”
上了鎖的密閉房間。
毫無防備的omega。
近在咫尺的床鋪。
傅時衍不知道自己今天究竟還能不能做個人。
鍾洵沒有像之前一樣拉開對麵的椅子,而是坐到了傅時衍的身側,帶著酒氣的吐息也一並拂了過來,“其,其實在剛剛幫你上……上藥的時候,就想跟你說了。”
傅時衍的喉結微微地滾動了一下,用鼓勵的眼神示意著讓鍾洵繼續說下去。
“不……不僅僅是因為你是公眾人物……”
鍾洵倏忽間冒出了沒什麼前因後果的話來,斷斷續續地組織著語言,聲音裏卻帶著不容置疑的認真,“我之所以會這麼擔心你是因為……”
雖然此前對於喝醉了的鍾洵此番如此鄭重其事的折騰隱隱約約間有了些許微妙的預感,但是在親耳聽見鍾洵承認的話之際,在胸膛裏鼓動著的那顆心髒還是不受控製地劇烈跳動了一下。
“因為什麼?”
想要聽見他完整地把那句話說出來。
傅時衍極為克製地向前探了探,低低地把他沒說話的話重複了一遍。
“是因為你是我很重要的……”
鍾洵的話還沒有說完,卡在喉頭的酒氣倏忽間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