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在幽暗的燈下顯得格外刺眼, 不隻是衛斷情看得心疼,池歆自己也驚疑不定。剛剛明明他隻是手臂被劍劃傷,脖子上被毒針紮了一下而已, 怎麼會咳出血來?
莫非是這身體的隱疾?原主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病是什麼,還是被接回池家後,父親說他是身體不好不適合學池家的心法。現在這是病發了麼?
不對, 池歆仔細又想了想, 剛才自己好像隱約聽到那個白發高手說,給他下了什麼蠱毒。會不會是那種毒發的症狀?咳血後, 的確有些胸悶眩暈,腹中絞痛,不過這點不適算什麼呢?以前當藥奴的時候,經常喝下奇怪的藥物痛的死去活來, 還不是照樣活著。
池歆讓體內流轉的真氣遊走在傷痛之處,果然痛楚減緩了一些。
這時衛斷情已經奔入地窖, 從靴筒中拿出了一把匕首。
這匕首正是在風家貨船上, 曾經架在池歆脖子上的那把, 隻不過此時衛斷情將內力凝在上麵,小心翼翼斬斷了束縛池歆頸項的鎖鏈。
衛斷情看向池歆的眼神中滿是關切與歉意,柔聲說:“對不起,我來晚了,當初我不該搶走你的信。那樣你就不會再次離開風家堡,也不會遇險受了這麼多傷。”
“謝謝衛公子, 沒想到來救我的會是你。”池歆下意識抹去了唇畔的血漬, 道謝後,抓緊問出自己最擔憂的事情,“您看到與我一起的那個風家護衛了麼?他獲救了麼?”
衛斷情本來正在嚐試弄斷池歆脖子上的鐵環, 怕匕首太鋒利再次割傷了池歆的肌膚,小心翼翼挪動嚐試,結果聽到池歆居然那麼關心風思雨的安危,一時沒能控製好自己的情緒,“嘎巴”一聲,直接徒手就將池歆脖子上的鐵環掰斷了。
風思雨醒來的時候,是在自己的床上。繡著雲紋的精致帳幕低垂,幹燥溫暖的被子蓋在身上,周遭熏香與藥香嫋嫋。他穿著幹淨的衣服,一時間恍惚是夢中。然而稍一動作胸腹部的劇痛讓他瞬間清醒過來。
之前那些激烈的拚殺都不是夢,他偽裝成自己的替身影衛與池歆去滄城,路上遇到了襲擊。他身受重傷,而池歆!他依稀記得池歆為了救他,不僅受了傷,還被白發蒙麵人擄走了。
後來有一個陌生人趕來,他請求那人到風家堡報信……
“我的乖孫啊!”馮老夫人拄著拐杖走進了內室。
風思雨沙啞的喊了一聲:“奶奶,我沒事。”
“怎麼會沒事?郎中說那劍若是再偏一點,你就……”馮老夫人聲音顫抖,氣息都喘不勻了,“是不是姓池的花言巧語將你騙出去的?若是讓我們抓到他,一定要將他抽筋扒皮。”
風一舟隨後一步走進房內,攙扶自己的母親坐在了床旁的椅子上,他則走到床邊,挨著坐下,柔聲問:“思雨,究竟發生了什麼,你好好說便是。”
風思雨知道奶奶對池家有偏見,父親雖然態度嚴肅,不過明辨是非。改扮出門本來就是他一時興起自己的主意,到後來遇見那白發蒙麵人的時候,池歆也並不知道他的真實身份,這事的責任怎麼算都算不到池歆的頭上。
更何況他當初讓池歆先跑,池歆卻沒有丟下他離去,拿了匕首加入戰團,拚了命的救他。若說可疑之處,那就是池歆武功很高,用的許多招式看不出來路,不像是池家的劍法。關於這個疑惑之處,風思雨沒有和提。性命攸關,他光顧著招架強敵手忙腳亂,興許是看錯了也未可知。
不過池歆對他的維護一點都不假,他在池歆麵前隻是風家的替身影衛,同樣為奴仆身份,池歆都能舍命相救,可見其善良與俠義。
風思雨平鋪直敘講了前因後果,故意並沒有在描述的時候摻雜自己對池歆的認可與欽佩,免得奶奶和父親聽了起了反效果,認為他被迷惑有失偏頗。他相信奶奶和父親都是明理的人,若肯相信他所說不假,自然能從池歆的那些作為中推斷出池歆的正派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