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 我的衣裳!”
一場秋雨來的措不及防,夏婉然打著油紙傘從馬車上走了下來,不巧的是, 裙袂勾在了車轅上, 她心疼地蹙著柳眉, 這件衣裳可是她剛裁好沒多久的新衣裳, 要是被刮破了,那可真是太可惜了。
“姑娘, 奴婢來。”
夏婉然抬起傘麵,露出了那張巴掌臉, 她看起來清瘦許多, 一雙眸子愈發的靈動,但她氣色不算紅潤, 輕蹙柳眉, 病弱柔美的模樣倒是別有韻味。今兒個她穿著月白衣裙, 襯得她更是楚楚可憐, 苦澀的笑意令夏婉然多了幾分清愁, 想讓人撫平她眉間的愁色,好不惹人憐惜。
她剛從外麵趕回方府,主要還是為了給自己買些藥來, 之前被嬤嬤灌了湯藥後,身子骨就變得很是孱弱多病,不過也因為這一點, 才讓自己從冷院子裏逃了出來。
夏婉然眼眸變得水蒙蒙的,她輕輕眨了眨,掩住眼底的恨意,氣質變得清弱可憐, “有勞你了。”
螢草小心地給夏婉然收起裙邊兒,抬頭輕柔道:“姑娘,等下子奴婢讓小廝收拾一下這馬車。”
夏婉然看著這個方老夫人最重用的大丫鬟,微微一笑,道:“好。”
之前都怪自己豬油蒙了心,竟然真的以為外祖母是真心待自己的,可一旦涉及利益相關的事情,自己就成了隨意拋棄的野草,自己已經足夠聽從外祖母的話,就算被灌了那傷身子的湯藥,自己也未曾說過什麼,即便如此外祖母還是變得不再信任自己,將她身邊的心腹送給自己,說得好聽是伺候自己,可誰不曉得意為看管?
夏婉然壓製住內心的鬱氣,她握緊了手裏的油紙包,麵上依舊帶著淡淡的笑容。
螢草眼神一閃,覺得如今的夏婉然比之前要美上許多,明明還是那個人,可是氣質一變,她整個人的姿色也成了上佳。
螢草伸手給夏婉然打傘,兩個人靠的極近,螢草秀鼻動了動,沒有忍住自己的好奇,拘謹地問道:“姑娘,您熏了什麼香?可真是好聞呀。”
夏婉然嘴角弧度不變,嗔怪道:“我身上哪有什麼熏香呀,螢草你應該是聞錯了呢。”
她尷尬地扯了扯嘴,心裏對夏婉然的不喜更甚,自己在方家待了這麼多年,什麼好東西沒見過,如果不是夏婉然這股香氣實在好聞,自己也不會貿然詢問她。這夏婉然還真是小家子氣,連個熏香也不肯透露。
夏婉然不曉得螢草的暗罵,即使知道了也不以為然,這熏香她就是故意不告訴螢草的,畢竟這可是明良特意給她調製的好東西。
細雨蒙蒙,薄霧縈繞。遠遠看去,隻覺得一片朦朧,意境極美。
油紙傘下,她踩著薄霧而來,倒有幾分仙氣。
淺淺笑意,明眸皓齒。
太子不由得就停下了腳步,他驚豔地看向夏婉然,這個跟他有過肌膚之親的女子,他隱約還有印象,隻是沒想到,這才半月不見,她竟然像是變了個人似的。
夏婉然容顏清秀,之前的打扮走了錯路,當她這段養病的日子裏,沒有精神盛裝打扮,所以一直素雅著裝扮,直到這時,夏婉然這才發覺,自己還能變得這般我見猶憐。
纖細的身姿,小巧的臉蛋兒,一襲月白色,甚是淡雅。
“呀,是您。”
夏婉然神情忐忑不安,又想到那一日的廝混,白皙的小臉映出淡淡的粉色,看著好似那夏日荷蓮中的一抹淺粉。
太子察覺到她對自己的眼神,心中自是一腔得意,思及她纖柔的腰身,他眼底的暗色一閃而過。
太子這日是特地來方家探望方老夫人的,最近她的頑疾又犯了病,日日頭疼不已,就算是明良出手,也無法藥到病除,隻能小心地溫養著。
他知道之前因為那件事,讓方老夫人對他心生不滿,再加上太子妃不是方家女,太子更要好好的來拉攏方家,因此,他親自來了方家一趟。
太子妃是武將之女,側妃則是方家嫡女,一武一文,太子舍下哪個都舍不得,這才有了今日這一出。
方老夫人的頑疾的提前發作,大部分是跟錯失太子妃之位有關,即便嫡女成了側妃,那也是個妾,早就覺得太子妃之位非方家莫屬的方老夫人怎能不氣,當夜就暈厥過去,隻不過這件事被瞞下,若不然遲早會成為笑話。
所以方老夫人有些後悔,早知道會是側妃,還不如當日不喂夏婉然那副湯藥,說不定太子的第一個孩子就出自方家人的肚子裏。
悔啊!一枚棋子落錯了位置,極有可能滿盤皆輸啊!
她再怎麼後悔莫及也改變不了這場博弈,她隻是想不明白,方家怎麼就會輸呢?
太子眼神落在她身上,道:“孤此次來方家是為探望老夫人,順便也給府上幾位姑娘帶了禮,之前未見到姑娘,但這禮可沒缺了姑娘。六穀,去把那份禮給孤拿來。”
六穀比之前跟在太子身邊的那個太監有眼力勁兒多了,他發現太子的眼神不對,想到之前的那件事,就知道這位大概就那位夏姑娘,他心有定量,取來一盒上好的寶石,至於帶給方家姑娘們的禮,自然比不上這盒寶石。
太子讚賞地看了他一眼,六穀喜上眉梢,恭恭敬敬地獻給了夏婉然。
夏婉然驚喜之餘還保留理性,她可記得太子那天的冷血,欣喜漸漸變得平靜,她嬌怯地看了看太子,微微上前一步,行禮道謝。
這股香氣,直到太子坐上馬車後,心裏還在念著夏婉然。
他眼神情/欲/漸濃,對六穀道:“派人明日將夏姑娘請去天盛酒樓,記住,不要讓別人知道。”
他現在可是剛定下太子妃,絕不能出現岔子,但那個女子早就是自己的人,等到太子妃嫁進東宮,再把她收進後院也不遲。
走在走廊上的夏婉然嘴角的笑容顯得有些陰涼,之前太子臨走時的目光自己可不會忘記,果然,男子都皆涼薄,隻鍾情女子的皮相之美,如今自己比半月前有了姿色,再加上身上那抹香氣,太子不栽到自己的手上也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