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了一覺之後頭疼減輕了許多,她抬手揉了揉太陽穴,視線一下就定在了手背貼著的針管上。
言晏微微一怔,順著看過去,這才看到被掛在床邊的點滴。
正好這時候餘媽端著碗從外麵推門進來,“太太,您醒了?”
“嗯。”
言晏看了她一眼,掀開被子就要下床,餘媽見了連忙放下碗攔住她,“太太,點滴還沒有打完,您再躺一會兒。”
言晏看著她,餘媽對上女人的視線,這才小心翼翼的解釋,“這……是先生讓我請醫生過來的。”
言晏垂眸看著手背上的針管,淡淡的道,“嗯。”
“太太,”餘媽見她臉上沒表現出什麼不高興的情緒,又補充道,“先生他其實很不放心您。”
“我知道。”
女人表情依舊沒什麼起伏,餘媽見狀也不好多說什麼,轉身就去拿剛熬好的粥端過來,“太太,我給您熬了點粥,您一天都沒吃東西,醫生囑咐您最好還是吃一點。”
言晏看著她拿過來的粥,也沒多大點胃口,但還是道,“你先端下去吧,我待會兒下去吃。”
“這……好吧,那我下去再熱熱,再給您準備幾個清淡點的小菜。”
餘媽知道她一向有潔癖不喜歡在床上吃東西,於是也沒多說什麼,端著粥就出去了。
臥室的門剛被帶上,言晏就掀開被子自己把針管取了下來。
外麵的天色已經有些暗了,她拿起手機看了一眼時間,下午五點,然後放下手機才從床上爬起來拿著衣服進了浴室。
發燒很容易出汗,雖然腦袋還是有些昏昏沉沉的,但渾身是汗她也睡不著了。
大概洗了二十分鍾左右,言晏才換了一身幹淨的衣服下樓,桌上已經擺好了飯菜,哪怕沒有胃口,但這個時候她還是很懂得照顧自己的。
然而就在言晏低頭正準備喝粥的時候,詹聿的電話就打了進來。
“喂,詹聿。”
餘媽想著她生病了可能會沒什麼胃口,況且醫生也囑咐了要吃清淡一點,所以就準備了一碗小米粥和幾個小菜。
她往碗裏盛了一碗粥,“怎麼了?”
不知是因為睡了一覺的原因還是剛才打了點滴,這會兒聲音聽起來已經正常了許多,但詹聿還是一下就聽了出來,“生病了嗎?你的聲音聽起來好像不大好?”
“沒事,一點感冒而已,”她吹了吹勺裏的熱氣,“這個時候打電話來,是有什麼事嗎?”
這個點他一般還沒有下班,詹聿也不是會在工作時間找她閑聊的人,所以她才會這麼問。
男人在那邊沉默了一會兒,才低聲道,“你昨天問我的事,我想有些眉目了。”
“……”
言晏剛拿起勺子準備喝粥的動作頓了一下,她看著碗裏冒著熱氣的粥,舀起來喝了一口,覺得味道不錯才淡淡的開口,“你說。”
“鬆虎昨天死了。”
她垂眸麵不改色的喝著粥,“嗯,我知道。”
這個事昨天晚上就上了新聞,就算不是因為聶南深,她知道也不奇怪,詹聿低頭看著手裏的一堆文件,眉頭緊擰,“我昨天接到局裏的電話,需要整理鬆虎家裏和生前的資料,裏麵找到了一些比較老舊的檔案,雖然已經過了訴訟期,不過我想和你想知道的事情應該有些關係。”
“什麼?”
“鬆虎在二十多年前還年輕的時候就踏入了那個圈子做起了買賣,根據目前所掌握的證據來看,裴家很可能就是他當初的引路人,”詹聿頓了頓,語氣凝重,“也就是說,如今的裴家之前在江城也有過一段不為人知的背景。”
言晏手裏剛舀起的一勺粥不經意就灑了些出來,幹淨的桌麵一下沾上了汙漬。
【有人故意在背後推動這一切。】
【大概可以猜測,下一個江城要完蛋的,就是裴家。】
【關言晏,如果你不信,時間會證明一切。】
杜甄雅曾說過的每一句話都仿佛猶言在耳。
時間來的這麼快麼。
言晏取過紙巾,一點點的擦拭著桌上灑出的湯汁,垂著眼簾的側臉看上去異常平靜,“這與聶南深有什麼關係嗎?”
“原本憑借鬆虎在暗夜裏的影響力,這些東西應該不容易被警方找到,不過陸驍逮著這個機會看樣子應該是想一舉鏟除暗夜裏的舊勢力,所以才被警方發現了端倪,但上麵的調查隻涉足了鬆虎的人跡關係,因為你昨天說的我事後才去查了一下,最後我發現不光是裴家,甚至包括關家和杜家,都很可能與十四年前聶家出的那場事件有關。”
她一下沒反應過來,“事件?”
“這個你應該比我清楚。”
言晏看著麵前溫度逐漸散去的粥,纖長的眉緊緊擰了起來。
聶家在江城存在的時間不短,如果說是能稱得上是事件且鮮有人知的事,她知道的也隻有那一件……
幾十年前聶爺爺是從江湖底下起家的,手底下的勢力不比現在墨道暗夜弱,但直到十四年前發生了一場規模極大的掃除行動。
那時候通訊報道沒有現在這樣發達,放在現在的新聞上也幾乎找不出什麼痕跡,但據說當時幾乎動蕩了整個江城的勢力,不論是哪邊都犧牲了不少人,其中包括了聶老爺子的獨子,也就是聶南深的父親。
但那個時候言晏畢竟還小,唯一知道的也隻有當初好像是因為她爺爺在那個時候幫了聶家一把,才有了後來的聶家,這也是兩家之所以會成為世交的原因。
但杜家和裴家……
像是察覺到她的疑惑,詹聿才在那邊繼續道,“十個經商九個黑,杜家和裴家當年也是被除掉的那一部分,更何況事情過去了這麼多年,那場掃除在那次之後除了掃蕩了聶家在江城的勢力,連J方也損失不小,所以在經曆了那次事件之後不光是聶家,包括牽扯到其中的一些其他家族都從此金盆洗手不再涉足那一塊,這次如果從鬆虎的資料裏發現了一點端倪,恐怕警方這邊現在也不會察覺到什麼。”他頓了頓,猶豫了一會兒才低聲道,“而且我發現,自從關家出事之後,聶南深好像也一直在查十四年前的那場事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