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動聲色的問了侍書幾句後聞灼灼暗戳戳的算了一下,距離聞氏一族被殺及聞灼灼被囚困猝死已不足一月,形勢已迫在眉睫,自覺又要去死一死的聞灼灼正暗暗叫苦呢,有人公然挑釁上門了。門外雖說不是有五百隻鴨子“呱噪”可也算得上是麻雀嘰嘰喳喳好不熱鬧。好歹也是皇子府,好歹她聞灼灼還頂著個正妃名頭,可門外來請安的妾室們肆無忌憚的嘰喳喧嘩著,全然沒將屋內的主母放在眼中,更遑論說話的腔調裏沒有半分尊敬恭順,倒是頗為露骨的流露出幸災樂禍的調笑。聞灼灼頭痛撫額,對原主報以深深同情:也難怪,落地的鳳凰不如雞啊!堂堂皇子府的王妃娘娘所居的正院如今連個把門兒的侍衛都沒有,也難怪什麼阿貓阿狗的都敢在她這不受寵的王妃身上踩一腳!“欺人太甚!娘子,我這就打發了她們去!”變了臉色的侍書暗暗咬牙,剛想去打發了外麵的鶯鶯燕燕,侍琴清亮含怒的聲音已響了起來:“我家娘子早已免了妾室們的晨昏定省,你們又過來做什麼!打量著我家娘子病著,在這兒大聲喧鬧故意擾我家娘子清靜是吧?”侍琴!聞灼灼目光一跳:這丫頭也是個脾性烈的,否則就不會在自家小娘子死後,悲痛欲絕紅了兩眼珠子的她拔劍殺向嬴容,技不如人卻寧死不退,渾身浴血的她生生慘死在嬴容親衛們的亂刀下。想到夢中所見,便是冷心冷清的聞灼灼也禁不住為這忠婢的死歎惋。身為“天地人”律師事務所金牌律師的聞灼灼,從業多年,見多了黑白顛倒文過飾非,更見慣了人心叵測冷血無情,由初時的震驚憤怒到淡然直至麻木,雖非練就了鐵石心腸,可也非能輕易動容,可此時此地,眼見這幾個心性純真品性忠誠堅定卻最終慨然赴死的女孩兒,莫名就拔動了她心底深處的那抹柔軟:多好的女孩兒啊,如此淳良忠貞品質,珍貴稀缺,已堪比國寶大熊貓級啊,這得好好保護啊,怎就落得個不得好死了呢!含嬌帶媚的嗬斥聲陡然拔高傳了來:“我們來給娘娘請安,你這目中無人的婢子竟敢口出妄言如此詆毀,好歹我等也是有品級的美人良人掌衣,最不濟也是伺候殿下的侍妾,你個小小奴婢膽敢如此出言不敬以下犯上,該當何罪!”“鄭美人說的極是,”另一個柔柔似水的聲音透著股子冷笑咄咄,“我等雖不敢比娘娘的尊貴,可好歹也是服侍殿下的女人,在這皇子府中也沒得由著個奴婢橫加指斥,如此目無尊卑,這賤婢也該吃些苦頭受些教訓長些記性才好!”顯然,性子急躁的侍琴要吃大虧了,以往還有聞灼灼護著她,如今不受夫君待見的聞灼灼失了母族倚仗,又病倒在床,莫說護著這幾個忠婢,便是連自身都難保。既然這幫聚堆兒而來的鶯鶯燕燕按耐不住性子上門挑釁試探來了,自是不會放過這打狗給主人看的機會。“娘子……”侍書還是很乖的,眉尖兒幾擰成結兒的她雖氣得早已漲紅了小臉兒,可還是自然而然的向已醒了來的娘子討主意,可此時的聞灼灼,正若有所思:夢中也有這一幕,護主心切的侍琴被柔美人下令掌嘴,侍琴又豈肯就此受辱丟自家娘子的臉,擼袖子就幹起了架,將柔美人的丫鬟婆子一頓胖揍,甚至還同趕了來的皇子府侍衛大打出手,侍書眼見侍琴寡不敵眾,也抄起兩花瓶參戰了,混戰中,侍琴抬腿還將煽風點火的鄭美人於良人給踹了個狗啃泥……結果就是,趕來的嬴容下令掌嘴侍書,二十記巴掌下去生生打落了侍書四顆牙,而被杖責了三十棍的侍琴則險被廢了一雙腿……外麵喧鬧聲大,可門內卻毫無動靜,柔美人眼珠子一轉,眼底裏的笑意越發大了,可板著臉的她嬌滴滴的聲音裏更含了絲冷酷:“來人,將這以奴欺主的賤婢給我拿下!”平日在後院裏就喜爭強好勝意欲拔尖兒的柔美人此刻自覺立威的機會倒了,欲借責罰侍琴來試探殿下的態度更意欲打臉曾高高在上的王妃娘娘,然不及她身邊的丫鬟婆子一擁而上,聞灼灼略含沙啞的嗬笑聲自室內傳了來:“嗬,好大的威風!你們這是來給主母請安呢,還是明晃晃給主母施下馬威來了?”“你們一個個的是不是心也太急了些!聞家是倒了,可我這個殿下明媒正娶的堂堂正妃還沒被廢更沒死呢,還輪不到你等婢妾放肆!”嗬笑聲幽幽,雖語氣不緊不慢,可一眾鶯鶯燕燕硬是心頭顫,身上起了寒涼。原身是眼裏不容沙子的主兒,言語幹脆更是會親擼袖子動手揍人的主兒,可從沒這般悠悠然的腔調說著誅心的話。門外一時靜寂無聲,唯尖銳單調的蟬聲長鳴。屋內話音一轉,透著股子懶洋洋的聲音又傳了來:“既然是來請安的,那便在外麵候傳吧!正好本妃養病的這幾日無趣的很,也正想見見諸位妹妹們呢!”一聲“妹妹們”又硬生生令門外這群鶯鶯燕燕身上起了層雞皮疙瘩,是又怕又惡心的。娘娘對她們厭惡有加,嫌厭都明晃晃的寫在了臉上,便是連麵子情也沒有的,此時乍聽一聲“妹妹們”,不由齊齊心有發毛:反常既為妖啊!怎感覺不太妙啊!侍琴恨恨的盯了眼這幫瞬間就斂了聲息臉上精彩紛呈的女人們,挑簾快步進了屋。同侍書一般,見到自家娘子能起身下地走動了,不但能走了還能吃了呢,坐在桌案前的娘子端著一碗熬得恰到好處的粳米粥喝得正香呢,侍琴歡喜的紅了眼眶,可想到聞家遭了難,娘子處境艱難都被人登門挑釁來了,鼻子又是一酸:如今除了她們琴棋書畫四個,娘子誰都信不過,侍棋和侍畫借著為娘子采買的機會外出打探消息,此時尚未回來。“娘子,她們陰陽怪氣的話您也聽見了,這些人上門來就沒安著什麼好心,您為何還要委曲自個見她們……”“侍琴,先讓娘子用些飯食,其它的一會兒再說。”侍書為娘子布著菜,邊看了眼侍琴示意道。於侍書,天大地大娘子吃飯最大,這都一天一夜水米未盡了,難得娘子病忽就好了且胃口大開吃得香甜,就這粳米粥和三樣新鮮小菜還是她親自盯著廚下做的呢,否則,那端上來的吃食,不是冷的就是粗陋得令人難以下咽。雖心內鄙視皇子府的吃食連她的工作餐豐富都沒有的聞灼灼卻是因著餓吃得香甜,動作雖快卻是優雅,畢竟常同司法界人士用餐,禮儀還是要講究的。至於讓妾室們伺候她用飯,嗬嗬,還是省省吧,她怕消化不良,還是讓那幫鶯鶯燕燕在外麵候著吧。她們巴巴的趕了來不就是想看聞灼灼的笑話嘛,想來,也是不介意在外麵的大太陽底下多等一會兒的。吃完飯淨了手漱了口,聞灼灼的注意力再次被腳上那雙光閃閃,金線縫製且鞋麵兒嵌有碩大紫珍珠和碧瑩瑩翡翠麵的鳳羽繡花鞋引了去,險被閃花了兩眼珠子的聞灼灼心內大發感慨:她這穿的不是鞋,是未出土的文物啊!就腳上穿的這雙古香古色鑲有頂級紫珍珠和翡翠,以金絲銀線縫製的純手工鳳羽繡鞋,擱到她所在的年代,拍賣會上絕對能拍出個華麗麗的大價錢呐!可惜了了,帶不回去啊!“你覺得你家娘子是會委曲自個的人嗎?”心有遺憾的聞灼灼抬起眼簾,波光瀲灩的桃花眸看向扶著她起身的侍琴,覺得這長相清美的小丫頭是越看越順眼越看越漂亮,雖這丫頭性子有些莽撞了,可貴在一副赤膽忠心啊!在這人生地不熟的地界兒,還好有這幾個淳良忠誠的丫頭在,她聞灼灼自是要護著的!這也是原主所願!原主自是不甘受委曲之人,然因著秉性剛烈率真,在這後院女人的各色算計彎彎繞中卻是處處落了下風。侍琴眨巴了眨巴眼睛,有些發怔:娘子這慢條斯理又悠然從容更是自信的言行舉止似乎有些陌生啊。掃了眼室外方向,眼角微挑的桃花眸勾起一抹惑人心智的似笑非笑,聞灼灼淡淡道:“所謂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既然人都來了,見見又何妨。”人家都挑釁上門來,當縮頭烏龜,這可不是她身為金牌律師聞灼灼的性格。聞灼灼又對鏡自賞,頗為惋惜搖頭道:“瞧瞧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