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日‘醉滿堂’裏因著誤會,我同十七皇子妃打了一架還輸了不少的物件兒,”塗難兒擋住嬴容來襲的攻勢,禁不住又飛快的看了眼那邊撒著歡兒進球的身影,目光不覺含了笑,手上動作卻不停,以鞠杖為槍直刺嬴容的臉,“剛開始我以為她是你豢養的男寵,後來才知她竟是你的皇子妃……”“五王子這是上門討要說法?”眼急手快的嬴容揮鞠杖挑開,隨之反手一擊,挾風雷之勢直劈對方腦袋,臉上不著喜怒聲音淡淡,“所謂願賭服輸,不過五王子既遠來是客,總要給客人些許臉麵,如此,你輸了的彩頭,本殿折銀返還便是。”我同聞灼灼打的那一架嬴容果然知道了!可,他看上去似乎並不在乎,更沒有惱怒聞灼灼給他惹了麻煩。嬴容不是不得寵的皇子嗎?這麼看來,他倒不是個膽小怕事的懦夫。鞠杖翻飛,塗難兒毫無掩飾語出直白:“我上門並不是要討還那些彩頭,我要的是人,我要你的皇子妃聞灼灼!”不過眨眼間,馬背上的兩人又已是過了七八招,嬴容聲音冷:“雖說‘醉滿堂’裏本殿的皇子妃動手痛打了你,可卻是你五王子搶十七皇子府所包雅間挑釁在先,應了賭約輸酒後耍賴行凶在後,如今竟還敢上門拿人?莫不是當真以為本殿可欺不成?!”“不,你誤會了!”塗難兒的鞠杖架住對方攻勢,認真道,“我不是上門找聞姑娘麻煩,我喜歡她,我要娶她!”嬴容手中的攻勢猛的一滯,旋即更加猛烈的攻向對方,似平靜的海麵掀起了巨浪洶湧,目色沉沉的嬴容吐出的聲音裏更含了冰渣:“塗難兒,你知道你自己在說什麼?”歡呼聲突然爆發,“笑攬春風”樂坊的柳娘子尖叫聲直刺天際:“嬴了,我們嬴了,都看見了吧,藥郎和那個丫頭都是我們‘笑攬春風’的人,哈哈哈,彩頭是我們的了!”對胡樂隊深惡痛絕的“折香”樂坊的花娘子也正歡呼著呢,聞言,臉上立時沒了笑容,轉而滿目羨慕嫉妒恨的瞥向柳娘子,再回過目光瞅瞅自家被撞落馬下的男女樂舞伎,臉上隻剩了懊惱色。興奮的直拍巴掌跺腳的肥九激動高亢的叫好聲壓倒了柳娘子的尖叫歡呼:“十七弟妹好樣的,十七弟妹果真是巾幗不讓須眉,嬴得漂亮!還有我十七弟,身手更是好得很,就你們這些胡樂還想對他耍狠,嘿嘿,折了吧,該!”爆發的歡呼聲令嬴容和塗難兒齊齊停了手,各勒住韁繩拔轉馬頭看過去,陽光下披一身華光,眉眼彎彎笑得燦爛又得意的聞灼灼正一手揮舞著鞠杖一手叉腰仰天“哈哈”大笑……因著這太過燦爛的笑容忽就暖了眼底裏冰淩的嬴容:“……”這笑的也太猖狂不矜持了,可怎就讓人在這大笑聲中心情愉悅了呢。而被這肆意不羈的笑容感染了的塗難兒兩眼珠子鋥亮,咧嘴笑道:“對,就是這樣,這笑聲,這性子,她就該是我們草原的女人才對!”嬴容:“……”握著鞠杖的手倏地又一緊。“殿下,我雖剛來大盛京師不久,可也聽說了,”迎視著對方冰冷無度的目光,塗難兒收了笑容,“你很厭惡你的皇子妃,當年要不是她父親‘威遠候’求你父皇賜婚,你跟本就不會娶她,如今她的母族已獲罪下獄很快就會被砍頭示眾,她的下場隻有一死……”臉上泛著寒白冷光的嬴容頗為不耐的打斷了塗難兒:“你到底想說什麼?”塗難兒迎著對方如刀眼刃繼續道:“你不喜歡聞灼灼,可我喜歡,我要她!我要娶她!我可以用兩萬頭羊,一萬頭牛,三百匹駿馬來換她。”“多給些牛行嗎?”興衝衝打馬跑來的聞灼灼正聽到塗難兒要用牛馬羊來換她,隨口就接了腔。聞灼灼隨口調侃的話令塗難兒喜出望外,衝著聞灼灼露出一口大白牙,使勁點頭:“好,就用兩萬頭牛,兩萬頭羊,三百匹駿馬來換你!”“五王子,”輸了球正心有鬱悶的圖格打馬而至也正聽見自家主子的話,不由急了,“兩萬頭牛,兩萬頭羊,三百匹駿馬,這可是你的全部財產了!”哇噻,全部財產啊!原本語出調侃對塗難兒所說並不走心的聞灼灼聞言斂了笑意,直到此刻,才正眼認真的打量起塗難兒:全部財產隻為換她?!喲,這是真看上她了?如果一個男人心甘情願將全部身家上交的話,這妥妥的是真愛啊!聞灼灼流光溢彩的桃花眸微閃,心有所動:管這塗難兒是真情還是另有所圖,如今不管是皇帝還是嬴容都盯得緊,要是能借助塗難兒所率的北涼使團離開京師避開眾多耳目,屆時再趁機甩脫了塗難兒可就容易的多了。想罷,聞灼灼不由紅唇彎對塗難兒展顏一笑,不笑自有一股風流在的桃花眸越發顯了嫵媚露了惑人心的妖嬈,可不及這媚人的笑容盡展,忽覺毛骨悚然危險至,頭皮發炸的聞灼灼霍地看去,正對上嬴容那危險暗芒閃的目光,聞灼灼陡地一個激靈,腦子靈光閃現,忙不迭解釋:“我事先也不知道北涼五王子竟然冒充胡樂進了皇子府,賽場上認出他時我也嚇了一大跳呢……殿下,真的,我真的不知情。”塗難兒挺了挺胸膛,承認道:“沒錯,扮成胡樂進十七皇子府是我的主意,跟聞姑娘沒關係。”一直靜靜護衛著嬴容並隔開閑雜人等的侍衛長程放默默的掃了眼大咧咧的塗難兒:這就護上了?這個北涼五王子來者不善啊!聽在耳深覺不妙的琴棋書畫隔空互視一眼,默默按向袖中刀。在聞灼灼感到要被對方眼底裏的沉沉黑潭吞沒時,嬴容終於轉了視線看向塗難兒,語氣雖平靜卻不無警告:“五王子,若你今日之話傳到陛下跟前,她便是不死也必要死了,私會北涼特使,身為皇家媳的她唯有一死以證清白,你既知她處境堪憂又為何要雪上加霜定要置她於死地?”塗難兒臉色變:“我……”嬴容目光咄咄直直逼視著他:“若並非要置她於死地,就閉嘴!本殿今日就當沒見過你!”話落,端坐馬背上的嬴容探身伸手抓過聞灼灼的馬韁繩,牽馬帶著她徑直而去,冷嗖嗖聲音飄向身後:“程放,將這些樂伎胡伎全都打發走,日後不得再放樂伎胡伎雜耍藝人入府!違者,杖斃!”侍衛長程放忙躬身應諾。聞灼灼默默的縮了縮脖,乖乖的隨著嬴容而行,詭異的氣氛於二人之間流轉,可在台上一眾貴人眼中,這二人卻是男的俊朗女的美豔堪稱絕配,更是夫唱婦隨,並肩相攜,一派美好安然。六皇子妃眉頭蹙,不由得微眯了眼。同聞灼灼並馬而行的嬴容忽又開了口,聲音沉沉:“塗難兒的話令你動心了?”雖是問句可卻是語氣肯定。“啊?”嬴容轉過目光看著作一臉無知狀的聞灼灼:“你明知陛下已決定讓你去‘上延觀’安度餘生,為何還要生出逃走之心?”迎著嬴容沉沉目光,感覺似被看了個通透的聞灼灼索性不再裝癡賣傻,輕扯了扯唇,唇邊泛起一抹譏誚色:“殿下,你不會天真的以為陛下將我打發去‘上延觀’我就能得以保全性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