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安麵無表情地轉身:“敢問鬼神有什麼事情嗎?”
“有事……很重要。”修祈凝著程安,很嚴肅認真,一雙棕眸又深又暗。
程安很少見他這幅模樣,也收了自己的心思,抬眉示意自己洗耳恭聽。
但見他從儲物袋裏翻出來一根長長的荊條,遞到程安麵前,搞得她一臉莫名,不由得皺了眉頭:“您這是做什麼?”
修祈沉痛道:“負荊請罪。”
程安一陣子無語:“這就是您說的重要事情?”
“當然。”修祈抬手,將荊條又往前遞了遞,低眉順眼,溫聲而誠懇道,“如果你能消氣的話,那就更重要了。”
“誰敢打您啊。”
“再者說,人家是將荊條背在背上的。”程安轉手將荊棘扔到一邊,一把火燒了個幹淨。
修祈看著自己好不容易找來的荊條灰飛煙滅,歎了口氣,此事不成便轉移話題道:“仙界已讓所有的人守在我執境外,佛門菩葉大師手裏有鎮鬼缽。我很害怕,你同我一齊去,可好?”
先不說他這句‘我很害怕’有多少可信度。
單說邀請程安往仙界人群秘境中跑這件事……
“……”
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程安滿臉狐疑地看他。
修祈緩緩蕩開一個溫雅的笑:“狂龍與凶鳳交好,它也很討厭我。恐怕,除了要解決仙門,還得同他打一架,才能了結此事。”
總歸正事要緊,程安思考了半晌,想著多一個人,就算同謝湛硬剛起來,也未必剛不過,最後便緩緩應了聲好。
修祈見她同意,這才笑了出來:“那我……”
“先這麼定了,我去別處……”不等他說完,程安拱手便是一禮,轉身要跑。
她又試著拉了拉門,可對方的鬼息附著在上麵,鎖的很緊,她完全推不動。
程安木著臉轉過來,修祈半垂眼簾,道:“安安要去做什麼呢?是去找那個叫梁亦儒的鬼嗎?”
他明明是笑著,可偏生讓人覺得,他很傷心。
那種讓人往頭上扣了一頂原諒色又完全不能生氣的傷心透頂,瞧著莫名有些淒慘可憐。
可是他下一句話,程安就完全不覺得他可憐了。
“不過,也不必去尋。畢竟,他已經死了。”
???
程安頓時精神了。
——不能吧。
她立即抬頭看他,對方眸光暗暗沉沉,晦明難辨。
程安了解修祈這人,說到底,他從沒真的將誰放在心上,偶爾間,行事也會我行我素、不計後果,便頓時沒底起來。
程安皺了眉,有些不悅:“您沒事吧,我隻是聽個曲兒,又沒有拿他怎麼樣。”
“騙你的。”修祈瞧她神情變化,彎起眼角,遮住其中暗色。
好了,梁亦儒在他心裏已經是個死鬼了。
殺一個人確實沒什麼事情,他也確實不在意少個鬼,但是,現在殺、和以後殺,在程安心裏,完全是兩碼的事情。
他現在殺,程安定會對他心生厭惡,日後再殺,能周旋的餘地便大了。
他可以不將這些人放在眼裏,卻無法不考慮程安的感受,總歸世上還有一個他在意的人。
修祈抿著唇,模樣憋屈得像不得不為丈夫給愛妾鋪路的小妻子:“你且放心,他和趙鬆濤,現在在伽虹城活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