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子耳2(2 / 3)

“不行。”我說,“不過我今天下午會去河邊看書的。”

那天下午,我抱了一本書,坐在河邊的木椅子上裝模作樣地看。吧啦終於來了,她穿了有長長流蘇的裙子,背了玫瑰紅的小包,拖著誇張的步子走近,用明亮的眼睛瞪著我問:木子耳,你真的,真的想變成個壞姑娘?

我重重地傻不拉嘰地點頭。

吧啦的手啪啦打在我頭上。

“要死啦,”吧啦說,“成天亂想!”

吧啦卻又笑了,她說:“小耳朵,你答應我一件事。”

“嗯?”

“等我兒子生出來,你給她做小幹媽。所以你千萬不能變壞,要讓我兒子有一個好媽媽,這樣他才不會輸給別人!”

“吧啦你胡說八道什麼呀!”我把她奮力一扯說,“你跟我走!”

“走哪裏?”

“去醫院!”

“放開我!”

“不!”我說,“你必須去醫院,必須去!”

吧啦一把推開我,跌坐在木椅上,帶著微笑的神情對我說:“小耳朵,你聽好了,就算全世界的人都想謀殺這個孩子,我依然要生下他來。這一點,永遠都不會改變,除非,我死!”

我被吧啦的微笑嚇住了,過了好半天,我才說:“吧啦,你這樣究竟是為了什麼?”

吧啦把下巴擱在木椅上,慢悠悠地說:“你不會明白的,就像你永遠都成不了一個壞孩子。小耳朵,每個人的命運從生下來那天就注定了,你是一個好姑娘,就隻能做一輩子的好姑娘,你明白不明白?”

寒假裏,我沒有再出過門。

新學期開學的第一天,我在校門口遇到了許戈。他伸出長長的手臂攔住了我的去路。

有很多的女生在旁邊看著我。

我的臉變得通紅又通紅。

許弋說:“謝謝。”

“不用。”我的聲音細得像蚊子。

“你為什麼要幫我,那天打電話的人是不是你?”許弋說。

我慌亂地抬起頭來。

“你是不是喜歡我?”許戈又問。

我大力地喘著氣,繞過他,飛快地跑進了教室。

不知道為什麼,我感覺我要死了,我那一顆做過手術的小小的心髒,已經不負重荷。我糊裏糊塗了上了一周的課,周六的時候,許弋來了。開始我沒有發現他,因為太困,我在教室裏喝一杯速溶咖啡,舉起來的時候太急,幾滴咖啡滴到紅色的毛線圍巾上。我坐的座位是靠著窗,在我把視線放平以後,我看見許弋。他居然對我伸出一隻手指,勾動了一下。意思是叫我出去。我的心突然有些莫名其妙的抽動,下意識地丟下杯子就衝出了教室。

他不看我,走在我前麵,我的腳步一會快一會慢有點像個傻子,我也不知道他要帶我去哪裏。這是一個周六的下午,學校老師都去開一個亂七八糟的會議。本來的自習改成了放假,學校裏人很少。該死的天又下雪了,黃昏就像是黑夜。他帶我穿過操場和實驗樓,雪片掉在他短短的頭發和寬闊的肩膀上,我的心裏起起落落地疼。我隻好把頭轉向一邊,然後我喊起來:“你到底要帶我去哪呢?”

他突然停下來,然後轉過身。我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腳踩進厚厚的雪裏,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我們那時是在學校後院的那條走道上。水房巨大的卷簾門閉合著,上麵塗了藍色的油漆。旁邊的樓梯口空蕩蕩的,許弋就在這時候把我拖進那裏。我有些驚恐,我們倆大概隔著兩米的距離,我靠牆站著,咬著下嘴唇就這樣盯著他。他穿著灰色的大衣,肩膀上落著冰晶和雪珠。前額的頭發有些濕。哦,許弋,曾經是吧啦的許弋,天使一樣的臉蛋。他還是那樣帥得沒救。

我難過地蹲下身。看清圍巾上的咖啡滴,我伸出袖子把它擦去。

“我知道你喜歡我。”

“沒有。”

“那個天天給我寫信的人是你?”

“不是!”

“看著我。”

我不敢,我蹲在那裏一點一點地發抖。

他拽起我的左胳膊一把拉起我,我嚇得輕聲尖叫起來。

“你別指望我喜歡你。”許弋說。

“你少裝出這副純情的樣子來,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跟那個吧啦是一夥的,你們沒玩夠是不是,沒玩夠我繼續陪你們玩!”

從來都沒有男生對我這麼凶過,我甩不開他,眼淚忽然就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