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容瑾沉默了好一會, 眼皮半垂,遮住了眸子,麵上沒什麼表情:“阿姐知道?”語調又低又緩, 仿佛是一個字一個字蹦出來的。
很突然的念頭,然後就脫口而出了。白玨怔了怔:“大概……是我記岔了?”
顧容瑾沉默著。
白玨挺不好意思的, 去握他的手, 搖了搖。
說句大逆不道的話,顧家倆姐弟親如母子, 就算借白玨十個狗膽, 她也不敢去挑撥他倆的關係。況且,年少那會兒, 阿姐是有些些看不上她。不過也好理解,阿姐是大家閨秀,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又是宮裏的娘娘, 高高在上。而她更像是草莽女土匪。不過到了後來,也是阿姐一力促成了她和顧容瑾的婚事。雖然從過程來看,有點丟人現眼了,但結果向好,她達成所願。阿姐後來對她也很好, 做飯給她吃,替她縫衣服,幫她一起罵顧容瑾,開解她寬慰她哄她開心。
“顧容容,你別氣啊,你也知道的,我記性不怎麼好, 又睡了十年,很多事,記岔了記錯了,多擔待。”
顧容瑾看著她,仿佛又回想起了少年時她哄自己的情形。心裏很受用。可馬上又轉變了態度,反握住她:“你別動不動衝我道歉,我又沒怪你。”到底是他欠了她的,他總不能再厚著臉皮,每次有了矛盾,都等著她來哄。自己倒像個矯情的小媳婦。
白玨:“可是……”
顧容瑾藏在心事:“別可是了,我想起來了,阿姐後來跟我說了,至於當時,大概是信件遺失了吧,你也知道的,當年諸王奪嫡,世道太亂了。”
白玨:“哦。”
顧容瑾鼓勵道:“你能跟我說說當年你懷孕後的事嗎?錯過了這一段,我心裏一直很遺憾。”
白玨笑著砸吧了兩下嘴。
顧容瑾故作不在意,笑著說道:“後來,我也寫信給你了,我希望你去陪我……”
“什麼時候的事?”白玨翻了個白眼,“顧容容你別剛聽我說我現在記性不好,就往我身上栽贓陷害啊,我
卻記得我們成親第一晚,你就同我講,跟我成親是為了我的名聲著想,若不然你根本不想娶我,你還讓我離開京城,行走江湖圓了我的大俠夢。”現在想想都氣人,新婚夜就攆人走,就沒見過這樣的。
哪個少女不懷春,哪個女孩嫁人的時候不是滿腔真心的想跟郎君過一輩子。
她真是日了狗了,不要臉皮的去救他,反過來還被倒打一耙。
談及往事,顧容瑾很是動容,他再一次握住白玨的手,後者掙紮,沒掙脫。
白玨:“現在想起來道歉了?晚了。”
顧容瑾:“對不起。”
白玨:“……”都說了,晚了。
顧容瑾:“我一直記得,那日我被捉上朝堂,太子黨一口咬定我謀害朝廷命官,密謀造反,人證物證俱全。當時我以為我必死無疑。我死不足惜,若是牽連顧家老少,我便被千刀萬剮也難辭其咎。是你,衝上朝堂,一力護我周全,甚至不惜自毀清白。”當時所有人證物證都對顧容瑾不利,直指他於某月某日殺害朝中大臣,而事實上也確實是他做下的。白玨收到顧姝遞來的信,心一橫,衝上朝堂,口口聲聲,那晚他倆在一起。起先是沒有人信的。太子更是咄咄逼人,借機恥笑,問她二人孤男寡女夜半三更在一起做什麼?難不成是要做賊?
白玨反問他一句:“你也知道孤男寡女,你說我們是在做什麼?”
料朝中大儒見慣白玨在京城興風作浪,打架鬧事,也從未想過,她還是個不知廉恥投懷送抱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