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
“小時候那次車禍……”火光暗下去,兩人站在黑暗裏沒有動。
“我一直想不起來那天晚上的畫麵,但我想起了那天晚上,有人反複叫我的名字……”
“我們不是說好不要再提……”洛川打斷她的話。
“是你嗎?姐姐?”溪川堅持問下去。
沉默異常漫長。
溪川伸手去拉姐姐的手,觸及的是刺骨冰涼。
洛川知道,溪川選擇直接提問,心裏應該已經有了七成把握。與其敷衍欺騙引她刨根問底揭出更多真相,還不如坦然承認。
“是我。”
“大家不都說我是在被救援前唯一蘇醒的人嗎?”
“大家不想讓你承受太多壓力。你不是已經想起為什麼了嗎?”
溪川微微一怔,“我想不起來。”
“想不起來算了。”姐姐回到身邊攬過她的肩,推著她前行,“事情已經過去那麼久,現在就算不斷倒帶,把每分每秒都追究清楚也於事無補。”
溪川不再說話。
回家路上,幽暗的燈光不斷打亮姐姐的麵頰,轉而又重新沒入陰影。一切變得如此捉摸不定。但此時她無比清楚的隻有一點,走在自己身邊的人不是柳洛川,她記得黑暗中聽見的聲音屬於溪川姐姐。溪川姐姐為什麼要徹底偽裝成另一個人?爸媽知道嗎?
疑惑就像雪球一樣越滾越大。
她不敢想象深究下去將會抵達什麼終點,姐姐話中有話。
元旦假期剛過,回校上課的第一天中午,陳諒端著餐盤在食堂晃悠,一眼望見柳洛川。跨年夜裏沒找到她,聽她室友說早早回家了,還有點遺憾。回校後一上午課業繁忙,也沒說上話。這時她正坐在柳溪川和她朋友對麵吃飯,背向自己。
陳諒想了個借口過去搭訕,“洛川你在這兒呢。看見新旬沒有?”
女生噎了半口飯抬起頭來,神色有點呆滯。一旁的小姑娘搶白道:“你怎麼傻了?新旬還要兩周才能回來呢。”
“什麼兩周?跨年夜裏就回來了。”
“不可能,你是不是看錯了?”李未季邊吃邊說,“昨天我姨媽還在跟我媽說他們那個全封閉集訓,條件肯定不會太好,想給他去送點吃的,又被攔在門口沒讓進。姨媽很生氣呢。”
“那我那天晚上是見鬼了嗎?”陳諒覺得又好氣又好笑。
“可能真是。”洛川埋頭喝湯,“你想想,上午上課座位不也空著嗎?”
“他明明看了柳溪川演出。我還跟他說了話呢。”
“分明是你自己想他想到癔症發作了吧。”溪川故意笑著奚落。她自然是愛記仇的小孩子氣,當初被陳諒說得啞口無言,後來雖然扔了一隻拖鞋,可還沒解氣。眼下拿住了他窘迫又無法反駁的樣子,才感到扳回一城,朝他扮了個鬼臉。
陳諒不想在女生堆裏受揶揄,心裏暗哼了一聲端著餐盤離開,卻還是有點不解,新旬這就有點神出鬼沒了,搞什麼啊?
他才不信那晚不止一個來回的對話都是自己憑空臆想的。
溪川表麵嘻嘻哈哈,卻也有點忐忑,為什麼陳諒咬定跨年夜見過新旬?如果他當時已經回來,為什麼也沒來和自己打個招呼?
難道是演出太難看,吐著逃走了?
學生會和自管會兩個組織從前也早就建立,但學生們誰都知道是新旬接手後一切才變得井井有條。他嘴上總說隻是應付,溪川不覺得光是應付能盡心到如此地步,想來也隻是傲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