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第60章(1 / 2)

作為兩人組合的少女偶像出道,另一個女孩的容貌極具特色,人設是中性、孤獨和離經叛道,而溪川被貼的是“清新如海風”的標簽,生活中她們的個性與設定正好相反,但是再愛她崇拜她的人也排斥著這種反轉。世界不會為溪川預留展示人生傷口的空間,準確地說,不會為任何人預留展示人生傷口的空間。

失敗者沒有容身之所,人群隻能看見成功,隻想複製已成傳奇的成功。

那是一個充斥著正能量的時代,夢想千篇一律,人性變得扁平。他們高速地喧囂地生活,在極愛極恨間搖擺,對微弱的笨拙的聲音充耳不聞。

她當然有朋友,朋友們總是會勸她“心態好一點,不要那麼沉重”。

五點半,由於某位學生家長的友情舉報,聖華中學高三年級按時放學,沒有拖堂,沒有補課,沒有高考動員大會。

溪川轉學已三個月,不適應之處不勝枚舉。比起陽明,聖華是更為傳統的應試風格,哪怕她所在的班級以成績最差著稱,有趣的人也不多。

“三五個吧。成績和有趣程度沒有任何關係,年級第一很有意思,倒數第一也很有意思。哦對!”溪川吃著新旬順路帶來的手抓餅說道,“F大自主招生考試那天和你前女友碰巧一個考場,我坐她前桌。她比高一時更漂亮了,你還留著她聯係方式嗎?”

“我沒有前女友。”男生完全不想回應她的旁敲側擊,“年級第一居然不是你嗎?”

溪川愣了兩秒,“現在是我了,並列的。”

“前任年級第一為什麼在你們班?”

“追著喜歡的女生過來的,就差把女生的名字寫自己臉上了。”女生鼓著半邊臉轉過去,“比你深情。”

“……聖華現在什麼風氣?你要不要考慮轉回來?怕你高考上不了一本。”

溪川笑著把他從雙杠上推下去,“你才考不上一本。我可是剛考了F大分線上加分。”

幾個穿著聖華校服的低年級學生拎著掃帚和簸箕走過操場,聞聲往這邊瞥來兩眼。溪川和新旬也看見了他們。

冬日的夕陽均勻地灑在每個人身上。

溪川在高三才轉學,僅僅被視為衝狀元的種子選手而引進,學業之外的部分不太重要。她一直沒有領到聖華校服,教務處的說法是今年這個尺碼的校服已經沒有了,要等明年,所以隻能穿顏色款式相近的便裝得過且過。

新旬自然也穿著便裝。兩人此刻在校園裏,與大部分行色匆匆循規蹈矩的穿校服的學生格格不入。

“他們好像認識你。”

“唯一不穿校服的畢業生,在學校挺惹眼的。”

“你猜他們在想什麼?”

“秀恩愛,分得快。”

新旬笑著,“我們那時候在想什麼?”

“前年在互相較勁,去年在和學校較勁。”

“前年我也沒有和你較勁,是你單方麵的。”

“就算是吧。真不知道當初為什麼要把時間浪費在這上麵。”

“往好的方麵看,未來的你最近過得怎麼樣?”

“依然在浪費時間。你去世在幾年前,姐姐去世在幾個月前,未來的我不知道還有沒有逆轉的可能,她甚至拿不定主意要不要開始為你們的過世悲傷。今天她去試鏡,去之前聽說是一個困境中的角色,回來後很失望,隻是一個遇到挫折後被愛情拯救的角色。”

“愛情有時候管用。”

“是啊,有時候。寬容她‘在陰影裏休息’的那個人已經不在了。”

“李未季呢?不在她身邊嗎?”

“在。可是她能讓未季理解什麼呢。朋友沒有經曆過你的經曆,能奢求他們怎樣感同身受。第一次傾訴,他們會同情;第二次,會勸慰;第三次,會說‘這有什麼大不了’或者‘都過去那麼久了’來勸慰……第無數次,會嫌棄你作、悲觀、負能量,漸漸遠離你。”

新旬從前對生死並不上心。

對世界冷漠的人對自己更是冷漠,人固有一死,在某個時刻總會發生。最初溪川告訴他這個消息,他心裏半是懷疑半是淡然,不是所謂的視死如歸,隻是沒有把生死提上議程。

絕大多數人不會在年少時考慮這種問題。

年少時即使一無所有,對未來也滿懷期待,無論經曆多麼慘烈的失敗,依然相信前路有閃閃發光的圖景等著自己,“明天又是新的一天”。正因如此,一個人不會輕易成為別人生活的一部分,也不會允許別人成為自己生活的一部分,來去都是過客,縱然有些人的離開會讓你撕心裂肺,但短短幾天後,人生就又煥然一新、熠熠生輝,沒有什麼不能卷土重來。

但溪川完全不同,她與世界斷了聯係,直到後來成為他生活的一部分,他也成為她生活的一部分。

“我向你保證,不會離開你。”男生倚在雙杠上,仰頭望著她。

“不要做這種無法確定的保證。”

與未來的自己對話,如同獲得了遊戲攻略一樣勝券在握,最初的溪川就像平地而起的龍卷風,不問緣由,不知畏懼,盲目地四處奔走。她以為隻是舉手之勞,不需要付出代價,但任何遊戲都是陷阱,即使手握攻略也一樣會遭到意外的伏擊,甚至更加讓人猝不及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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