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發現遊戲是個輪盤賭,已經無法抽身,新旬變成了她和世界的聯係。
一旦你成為別人與世界的聯係,也就同樣無法抽身。
不能繼續冷漠,不能不抱期待。
新旬擅自把她的小指從衣袖裏拽出來,勾在自己小指上,“我確定。”
溪川看著他的眼睛,沉默了一會兒。她的小指也用了點力,這有力的一緊像是在回應和鼓勵,使他不自覺地漾起了微笑。
“我從前不信,但現在有點相信了命中注定這件事。”
“為什麼?”
“按照預定路線,你上周五來聖華找過我。”
“上周五我確實準備來,不過下午社團活動時開始下暴雨,我爸開車順路帶我回家了。”
“我想說的是,因為其他事情,你對我做過和今天一樣的保證。無論理由和心情怎麼改變,我的人生總是和你有交集。”
“是好事吧?”新旬苦笑道。
除了溪川,新旬還有很多其他事情,吵吵鬧鬧的父母、嘰嘰歪歪的表妹、學生會的爛攤子、競賽和高考。
但溪川就隻剩下逆轉未來這一件事,那些模糊的形容詞――漂亮、機靈、活潑、善良,都定義不了她,隻有在與新旬的羈絆中,她才獲得了名字。
他已經意識到了這點,雖然不是他的錯,還是會為此愧疚。
女生長歎了一口氣,“前提是你得一直活下去呀。上次你食言了。”
這一次也是同樣的黃磚路,他們不僅得到了提示,也不知不覺壓上了更多籌碼。
比肢解鐵皮人更殘忍的是,肢解一個有心的鐵皮人。
洛川臥室裏到處散亂著衣物,一些是穿過還沒送往幹洗店的,另一些是試穿時覺得不合適又沒有及時放回衣櫥掛起來的,經曆了曠日持久的混亂,兩類混淆在一起分不清。
整個雙休日,她都坐在一地雜物中間分門別類,體會到其中的象征意義――秩序正在回歸。
自從溪川轉學去了聖華,她終於感到生活恢複正常。
她從前沒想到一切麻煩的根源是溪川,仔細一想,這道理說得通,溪川離開自己的視線,心中那塊大石頭就不會總被提示存在感。
但溪川從來不是讓人省心的主。
沒過幾天,媽媽就打來電話告知溪川摔傷了腿,已經回家休養。
身為寄宿製學校畢業生,洛川實在沒有充分的理由在星期三向老師請假回家,溪川也隻是骨折,沒有住院。
抱著前任學生會會長也許有辦法弄到一兩張出門條的想法,洛川把這個消息告訴了新旬。萬萬沒想到,無情的男生得到出門條後獨自逃了晚自習溜出去看溪川了。
“什麼意思?難道能弄到一張出門條,沒辦法弄到第二張嗎?”洛川用難以置信的眼神盯著新旬的空位,轉過頭向陳諒控訴。
陳諒聳聳肩,善解人意的表情,“當然有辦法。他隻是不想帶個小尾巴。”
溪川剛放下筆,準備洗漱睡覺,桌上的手機就響了。
意料之中的來電,她也猜到自己受傷的消息會傳得很快。隻是她不知道來電的新旬此刻就站在自己家樓下,正望著臥室這一側的台燈光亮。新旬並不想讓她知道,以她愛折騰的個性肯定要想方設法溜出門,她可是剛打了石膏。
男生望著那一小方格的窗口,就心生安慰,仿佛看見她。
“是怎麼受傷的?”
溪川回到桌前接聽電話:“中午叫了外賣,等了四十分鍾都沒送來,等不及就幹脆翻牆去外麵吃,沒想到聖華的牆比陽明的高。”
“……越來越佩服你了。”
“哎呀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我都問過了,反正就算不是翻牆時受傷,也會因為在樓梯上踩空掉下來受傷。從樓梯上滾下來哎,想想都更加疼。我還是寧願翻牆摔一次。”
新旬原本隻期望或許能從窗口看見溪川的秋千,但距離太遠,麻繩的顏色和燈光顏色接近,不好分辨。沒想到窗戶上突然出現溪川的側影,非常清晰。
男生被嚇了一跳,過了半晌才明白她是坐在書桌上靠著窗框。
“我說,你不要因為最近念叨慣了‘命中注定’就放鬆警惕,沒有什麼靠得住的保險。不是證明過了嗎?不小心的話,你也可能死於意外。”
“翻個牆而已,哪有那麼嚴重。”
“你現在坐在窗台邊吧?玩雜技嗎?年初學校裏一整扇窗連窗框一起掉下來的事故你忘了?”
“你怎麼知道我坐在哪裏?”換溪川被嚇一跳,立刻警惕地往窗外張望。先不說她的視線局限於對麵的樓房,就算望向樓下也看不見新旬。他沒有站在路燈下。
“聽聲音就知道了。”男生故弄玄虛。
“好吧。現在我已經離開窗台了。”並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