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當張冕兩歲時,楚心生下張冕之後的唯一一次從張家外出,便出了車禍。
楚不問自那以後的每一個晚上,都能夠躺在床上立馬閉眼進入夢鄉,不為別的,因為夢裏有妹妹。
那是一種愧疚,即使這場事故之後,背後的身影與線索慢慢的被張家以及楚不問找到了線頭,可自責與內疚,總是讓他忍不住到夢裏去與妹妹說上兩句話,哪怕能說出口的話也沒幾句,因為隻要一開口,就怕情緒控製不住。
所以外界傳聞楚不問夜夜換人的說法,其實是無稽之談,他之所以會被稱作勾魂,這個說法倒是公認的,但卻不貼切。最近有個更加貼切的說法,說楚不問應該被稱作野王。
楚不問甚至知道這個說法是從哪裏開始的,他即使有不滿,卻也置之不理。他不滿的原因是這個說法會顯得他很沒有分寸,他不理的原因則是因為事實如此,無從辯駁。
今夜也如同以往無二,閉眼便去了夢鄉,隻是從某個時間點開始,夢裏多出了一位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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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家孔玄的私宅之中,張列盯著古樸的茶盤,眼皮打架。
而他身旁的張勳,此刻正與麵對而坐的孔玄唾沫橫飛。
是張勳主動要求要來孔玄家中做客的,隻是一頓飯的時間,二人的感情突飛猛進,大有高山遇見了流水的酣暢。此刻的孔玄也再無半點含羞神色,張勳言語之上也絲毫沒有以往的冷靜與含糊。
“姚家怎麼可能是中原之祖!?無稽之談!這就是姚家為隱世的行為自己弄出來的噱頭!孔兄你學識廣博非同一般,怎麼會連這種手段都看不明白?”張勳對於孔玄說,姚家血脈是中原血脈之源頭的定論,完全不予苟同,甚至因為孔玄會人雲亦雲覺得大有不解。
“我們不談人意所為,隻談事實。中原之祖膝下幾子?”孔玄不急著反駁,反而笑意盈盈的端起麵前的茶杯,還未飲茶,便先行發問。
“二子,昌意與玄囂。”張勳回答。
“昌意一脈,順位八代分別名諱?”孔玄對著張勳扔了個疊放在手邊的一米見方的毛毯。
張勳接過之後,為自己那位已經靠在椅背上熟睡的堂兄弟張列撐開蓋好。沉思片刻,如數家珍:“顓頊,窮蟬,敬康,句望,喬牛,瞽叟,舜。”
“舜本名?”孔玄的臉上堆砌著真相即將大白的笑意。
“姚重華。”張勳回到,“照你這樣的算法,姚家與唐家豈不是同宗共祖?唐堯,姚舜,夏禹,三人皆共祖,此番論調不應如此推斷。不合理。”
“唐,夏兩姓,皆是以地為姓,若往較真來說,堯姓祁,禹姓姒。再從你習慣切入的角度來說,沒有任何一個龐然大物會是真正的白手起家,平地驚雷的,你認可我這個說法嗎?”
孔玄從飯後與張勳暢聊至今,知道張勳更喜歡以人性的角度去分析很多問題,或者說去批判,哪怕他毫無根據,他也更能接受邏輯的合理性,而不是有記載的史實。在桌上吃飯他倆討論時,張勳就有言說過,隻要是能夠被記載下來,流傳至今的史料,必然都是人書以筆的,那麼無論如何客觀,起碼這個客觀是一個主觀意念。
孔玄當時深以為然,所以也才有了孔氏當代佼佼者與平日裏不顯山不露水的張家張勳,一番學問上的切磋與暢談。
“你是最後一句話說服了我,不然明天我倆都不用去課堂了。再有,若真如你所說的話,唐家與姚家的行事作風,也太迥然了吧,姚家和夏家共一個祖宗,反倒是還挺像的。”
孔玄可能對人與人交往上,有些生疏導致的害羞,因為他的時間都花在學問中。此時麵對張勳這般在學問上孩子氣的追問,反而一臉帶笑的不言語。
作風?誰家還沒兩個孩子?一個孝順有佳,一個狼心狗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