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保安隻是在嚇唬我們,這個沒有多少社會閱曆的娃娃保安可能真的認為他有權利能將我們關起來,但是我知道這是嚴重違法的行為,他沒有權利關押一個人,即使這個人是醫托或者小偷。保安沒有執法權。
當天晚上,回到了旅社,我向蠍子尾巴說起了被保安抓住,並寫了保證書的經曆。蠍子尾巴不以為意地說:“這算個什麼?你問一問,這裏誰沒寫過保證書?明天還去那個醫院門口上班。”
我問:“這種事情真的沒人管?”
蠍子尾巴說:“誰管?沒人能管上。我們一不偷,二不搶,帶他去醫院看病,這是兩廂情願的事情。哄死人不償命,誰能把咱們咋了?”
難道真的就沒人管了?我想。醫院肯定是管不上的,它隻能提醒患者“謹防醫托”。那些年,醫院裏還沒有這樣的提示語,最近幾年,一些公立大型醫院裏才出現了這樣的標示。那麼,執法部門呢?執法部門要的是證據,可是受騙的患者很難想到要報案,即使個別想報案的,也被地痞流氓毆打一頓,搶走了病曆等證據,他們又如何去報案,執法部門又如何來采證?
正因為很難管上,醫托才這樣猖獗橫行,無法無天。
加入醫托幫後,我還沒有拉到一單業務,而身上隻剩下了幾十元錢。這些錢花光了,我不知道怎麼生活。每天和同樂在一起,因為拉不到患者,就沒有提成,我每天都請她吃飯。
寫了保證書後的第三天下午,我和同樂走在回旅社的路上,路過一家酒店,我對同樂說:“你先回去吧,我要上廁所。”同樂堅持要等我,我說自己拉肚子,一定要她先走。同樂拗不過我,隻好自己獨自走了。
我來到了酒店,徑直走進電梯裏,直達頂樓。我擔心身後會有打手跟蹤,又從頂樓一級級走下來,來到了一層。大堂的沙發上坐著幾名男子,我不知道是不是打手,從後門快步走出,攔住了一輛出租車,回頭看到後麵沒有車輛跟蹤,就直接開到了報社門口。
夜晚,我和一名便衣警察又回到了小旅社,見到了舍長蠍子尾巴,我將蠍子尾巴約到了旅社外麵,蠍子尾巴被“請”到了派出所。
派出所裏,蠍子尾巴告訴了那家黑醫院的具體位置,老大李長根的洗浴城所在的地點,老二陳高升居住的地點。這些地方,作為資深舍長的蠍子尾巴都去過。而我作為一名剛剛加入醫托幫的小嘍囉,是沒有資格進入這些地方的。
第二天早晨,這個黑醫與醫托、地痞勾結在一起的窩點,被徹底端掉了。在黑醫院裏,警察搜查出了好幾個記賬本,那上麵詳細記錄了醫院和醫托們的分紅情況,還有一些發給外地患者的郵寄單。在藥房裏,警察查出了各種各樣腐爛的藥渣,還有一些散發著異味的樹皮草根。
裝逼犯是在醫院被抓獲的,此前,他因為與湖南幫打架,被打斷了肋骨。老大李長根後來以強迫、組織賣淫罪和詐騙罪被起訴,至今還關在監獄裏。醫托幫中的其他核心成員也都受到了懲罰,小嘍囉則被遣散。
後來,同樂在我的幫助下,找到了一個在服裝專賣店做營業員的工作,生活得很好。蠍子尾巴回到了老家,辦了一個養豬場,聽說每年出欄豬就有上百頭,生意很不錯。
醫托現在在各大城市的公立醫院依然存在,而且人數好像還呈上升趨勢,他們盯上的依然是從鄉下來到城市求醫的患者。他們騙人的伎倆,和幾年前依然沒有任何變化。
要避免上當受騙,其實也很簡單。如果你來到公立醫院看病,不管別人說得天花亂墜,你一概置之不理,就是不跟他走,醫托也就無可奈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