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如是心裏清楚得很,這顧三郎就是顧如念,但老婦人口口聲聲說鬼魂複仇,相比這幾年會牽扯到顧如念八年前的遭遇,而且不會是什麼好事,這樣子就不能武斷的帶出顧如念的真實身份,索性藏在暗地裏,因為在燈下,反而看不到燈後的黑。
老婦人不屑道:“嘁~長得像誰不好,非要像那個顧三郎,想見他嗎?去見好了,那家夥早就死了,早就喂了豺狼野狗了!”說罷心有餘悸,罵罵咧咧的走了。
萬一泊也不是傻子,他也看出來了,待老婦人走遠,問到:“你就是顧三郎對吧,她說你死了?!發生了什麼你想得起來沒有。”
顧如念眼見老婦人消失在遠處的濃霧裏,口裏重重鬆出一口氣,兩腿開始發顫,走到一旁,一手扶著一棵樹,一手拍著自己的腦袋,“顧三郎”這三個字在腦子裏循環,最後在腦袋裏沸騰。
萬一泊看著要上前搭話,被蕭如是攔住:“別,他應該是想起什麼了,別打擾他。”
不久,顧如念漸漸平複,楊清明上前搭起道:“顧爺可好?可想起什麼?”
顧如念弱弱道:“並沒用,這顧三郎三個字真上頭,腦子裏亂成一鍋粥了,八年前我師傅是在河邊把我撿起來的,身邊什麼信物證件都沒有,有的隻是在閻羅殿前走過一遭的一條爛命。”
楊清明:“顧爺,先稍作歇息吧,這般情況留在此地不是辦法,先去鎮裏住下,再慢慢尋些線索吧。”
顧如念點點頭。一行人趕在天黑前進到了坐雲鎮。
山穀中躺著一塊不大不小的平地,鎮子坐落在山穀裏,雲霧環山盤旋,凝聚成雨水,綿綿不斷的降落在坐雲鎮,因此街道上的青石板,屋子的房脊瓦當,院中的古井門前的老樹,無不生滿了青苔,遠看去隻有三縱大路,中間一條路橫穿期間,算來不過三四百戶人家,與其說是鎮,更不如說是大一些的村。連雲客棧坐落中間大路的十字路口上,岔路口往來的生意好,但是衝了煞氣,所以客棧門口兩旁擺有兩尊石像,具體是什麼不得而知,早已經生了青苔看不清了,每個地方都有每個地方自認供奉的神靈,有的也許隻是貓貓狗狗而已。連雲客棧是全鎮裏少有的高層建築,但仍舊是很小,畢竟鎮子也不大,一層兜售吃食,二樓是客房,恰恰也僅僅隻有四間,但街裏街坊誰會住進來,店家一度想把二樓也收拾成吃喝廂房,但十天半個月也會有過路行人,遂作罷,一行人的到來,店家倍感欣喜,難得來了這麼多客人,二層樓終於是有用處了。客房很小,四間房一字排開,開門是麻布屏風,過了屏風是一張八仙桌,桌上扣有茶杯與茶壺,一碗油燈,桌後是小木床,床邊有立櫃,櫃前支起臉盆搭著粗布麵巾,再往旁處走一步便是窗,僅此而已,卻也幹淨精致,店家也早早給客房裏端來了火盆烘烤潮氣。
甲間住了顧如念,楊清明住丙間,蕭萬二人分住兩旁,按理說楊清明不能離開二位公差獨自睡,放楊清明獨處有些厝火積薪的意思,奈何如此條件也難得想這些個規矩不規矩,蕭如是取出兩隻鈴鐺,牽線過窗引至乙間丁間,告誡楊清明如遇不測便牽繩搖鈴,謹慎從來就不是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