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雲懷霧 8·夜遊(2 / 2)

顧如念短短歎了一口氣,作揖道:“給諸位添麻煩了,顧某人羞愧。”

自從店裏鬧出了個董天威以後,店裏就一直無人光顧,店家也早早的插上了門板,把蠟燭都吹了,隻櫃台留了一豆油燈點賬,蕭如是在客房,透過窗往外看,本是一片霧蒙蒙的鎮子,入夜後更是兩眼一抹黑,街燈門燈全無,每門每戶僅有夥房不斷的薪柴透出絲絲細微的光韻,這也奈何不了層層疊霧,遮蓋得嚴絲合縫,入夜了鎮子裏的人怎麼都不點街燈?遠處看不到也就罷了,這樓下四周的人家也是關窗閉戶一片死寂,整個鎮子像是被一層不透氣的黑壓得不露生機,可笑的是這恰恰是生機盎然之地。

楊清明去夥房曬衣服,昏暗中幾次磕磕絆絆:“店家,這一盞油燈暗了些,怎麼不多燃幾盞燈?客房裏的蠟燭也短得可憐呐,我們是不差這點錢的。”

店家:“哎喲難為客官了,招待不周深感愧疚,客觀有所不知,今夜裏鎮上有一樁喜事,我們不好張揚,這樣吧,少收你們一半的房錢如何?招待不周多有擔待。”

楊清明:“這是辦喜事又不是辦喪事,本就該熱熱鬧鬧的幹嘛不張揚。”

店家支支吾吾:“嗨~說是喜事,但並不是什麼值得沾喜的事,我也不明說,客觀早早歇息吧,倘若真的想尋什麼遠房親戚,待到明日天光大亮也不妨事的。”

此時,蕭如是已束緊腰帶,蒙上一塊黑布,顧如念推門進,拋給蕭如是一柄火折子,吹滅蠟燭,窗戶大開,兩個黑影攀上屋頂。

顧如念:“全鎮一片黑,隻有那邊燈火通明染紅了一大片煙雲,他董天威要辦喪,除了那裏別無他處了。”

蕭如是:“剛聽得樓下店家說是喜事是怎麼個意思,你們鎮還有這種說法?很忌諱嗎?”

顧如念:“我什麼都不記得我又能問誰去,百聞不如一見,去看就知道了。”說罷化作一團黑影融入黑夜。濃霧,無月光,無燈火,僅一把火折,勉強照亮兩步路,道路或泥濘或坎坷,好在房屋齊整且坐落有致,路不便走,豈不是逼我飛簷走壁登高望遠?飛賊最愛找這等借口。

要說這坐雲鎮常年來煙籠霧鎖,這屋頂上的瓦早已生遍了苔蘚,勤換還是白費力氣,倒不如讓苔蘚生滿,也不妨遮雨,反倒冬暖夏涼,但是這對於梁上君子來說並不友好,把耗子扔進油缸裏也不過如此,哪怕是顧如念這等如風過境的人物也不消這般折騰,更何況現在心神不定。

蕭如是:“這排屋子靠山,濕氣更重,苔蘚自然更茂盛,我去路對麵的屋頂探一探。”

一個閃身蕭如是落在路對頭的屋頂,卻雙腳一滑霎時浮空,好在一個順滑的翻身平穩著地虛驚一場,這屋頂太濕滑怕是走不了了,顧如念歎了口氣,躍下屋頂正打算走陸路,突然,巷子拐角響徹一通鑼鼓嗩呐,避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