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如是一笑:“放心吧,小時候在村裏我經常一個打對麵好幾個,有經驗的。”說罷推開門,邁步而出。
有一片開闊平地,四麵環山,自半山腰鋪開至山腳圍繞了平地一周全長滿了榕樹,榕樹須千絲萬縷垂下,仿佛千萬道屏風雨簾,細瞧好似單獨成株,遠看又好似大根與小根相連融為一家,榕樹林緊緊密密,僅僅留下一個小豁口帶著一條山腳小徑,若隱若現的連接坐雲鎮。然而在鎮民的說法中,榕樹屬陰,與井水相配,皆被視為連接陰曹地府的媒介,單獨幾顆還則罷了,如此陣勢的榕樹想必便是上天的用意,故沒去開墾,選做故人在人間最後的彌留地,他董天成就要睡在這個地方,四個嘍囉晃晃悠悠抬著棺材,隨行了一些老媽婆子,這條小徑不是很好走,平日裏就少有人來往,好在清明將近,陸陸續續有人過來清理荊棘雜草,送葬的隊伍走的總歸是快了一些。
董天威在隊伍裏四處張望,像是在找什麼人:“誒董霸,冥婆呢?”
董霸不屑道:“誰知道,可能還在屋子裏撿錢吧。”
董天威像是吃了隻蒼蠅:“你想幹嘛?你知道她沒來你都不吭聲?下葬誰主持啊?你來嗎?能不能上點心?”
董霸道:“幹嘛呀,在家裏不都操辦完了嗎?還有?沒完沒了了還,別管她了就這樣就可以了。”
董天威氣衝衝扭頭就走,罵咧咧道:“行!等你下葬了我就這麼辦。”
董霸問道:“你幹嘛去啊?還真回去找人去啊?讓他們去就行了嘛你還親自去?”眾人趁著爭論,停下腳步開始休息。董天威沒有理會董霸,董霸隻好衝著這群嘍囉嚷嚷:“走走走!你們三個跟他一起去,真他媽的囉裏囉嗦,我們埋我們的!走!”眾人也隻是稍稍抱怨兩句便繼續前行了。
冥婆撿起最後一枚錢幣,盤坐再地上挨個的數,數過以後挨個哈上一口氣在衣角上來回的擦,勢要把銅錢擦成晶瑩剔透的樣子。其實她已經察覺到院內此時正站著一個人,可是她沒理會,她根本不在乎。
環顧院內,除了大堂裏有一個數錢的老婆子之外沒有其他人,心裏咯噔一下,心裏暗暗道還是來晚了,而院內躺著另外一個老婦人,蕭如是過去摸了摸脖頸的脈又探了探鼻息,沒等他發問,大堂上的老婆子卻自顧自的說到:“別看了,人已經死了。”
蕭如是問道:“人都去哪了?”
冥婆回頭,手裏依舊盤摸著銅錢,看著蕭如是是個生麵孔笑道:“嘿嘿你是那老婆子請來的救兵吧?給二錢銀子,告訴你埋哪了,現在還來得及,過期不候。”說罷扭頭回去繼續把弄著銅錢。
急中生怒,蕭如是咬咬牙衝進大堂去,結結實實的看了冥婆一眼,抓起桌上的茶杯使勁一摔,碎末橫飛,冥婆嚇得一怔,蕭如是在地上隨意挑出一塊略長略尖銳的碎瓷片捏在手裏,一腳狠狠的踢散冥婆手機捧著的銅錢碎銀子,錢再一次撒滿屋子,說道:“我看過你的緝捕令,你下巴的痦子很好認,挖墳掘墓倒賣屍首,碰到不客氣的衙門能給你刮了,老實回答問題。”
冥婆沒有被嚇唬到,傾著腦袋斜斜的瞥一眼蕭如是,嘴角揚起似笑非笑嘲諷道:“你是衙門裏的人?”
蕭如是狠狠道:“人去哪了,告訴我,放你一個時辰去逃命。”
冥婆笑開來:“小小的官差敢追到這裏拿人,哈哈哈哈虎口拔牙不識好歹的家……”蕭如是陰沉下臉,揚起手狠狠刮下一巴掌,往心口一踹,沒等冥婆坐起身,蕭如是已經撿起一隻胳膊腳其踏側肋反手一掰,隻聽得啪嗒一聲,疼得冥婆哇呀呀直叫。
蕭如是掏出剛撿起的碎瓷片道:“你想先失去哪根手指頭?”這與其說是在詢問倒不如說是告知,碎瓷片厚實粗糙但勝在尖銳,挑起連著大拇指的兩根粗筋線,聚氣遊走於碎刃之上,手腕帶動指尖看似微微一顫將兩根筋生生切斷。
蕭如是發聲蓋過冥婆的叫嚷:“人!哪去了?”
冥婆平日裏狐假虎威虛張聲勢慣了,到最後養出了不可一世的樣子,實際上敗絮其中,這回算半路殺出個不看臉色的急先鋒,把自己收拾得露出原型,於是連哭帶叫道:“西西西邊西邊的墳地裏!饒……”聽著不像假話,蕭如是扭頭就衝出大門。
出門去,霧靄茫茫,蕭如是兜兜轉轉繞了幾個圈,這到底那邊是西邊?太急了反而問不清楚,再掉頭回去嗎,眼珠子一轉,那倒不如回一趟姚郎中家裏通一通消息,再問一問西邊的墳地在哪。
臨進門,被正出來的顧如念撞了一個滿懷:“你這就能走動了?”
顧如念麵色尚欠些血色,道:“你怎麼回來了?之瑩呢?”
蕭如是也不管別的,隻問道:“西邊的墳地在哪裏你知道嗎?具體還不知道怎麼樣但晚一步就可能更……”
“墳地?!”顧如念沒聽完蕭如是的話急匆匆動起身,一口氣沉下來,鉚足了勁,攀雲踏霧轉身化作一到清風霎時間消失在當前,隻在西邊傳來一聲引路:“快!這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