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皇帝賣官,曹嵩出價一個億(4)
卞秉卻插嘴道:“小弟唐突,願與王兄合奏一曲。”說著掏出形影不離的笛子。王儁也不推辭,一個撥琴、一個吹笛,歡快的曲子躍然而出。猶若陽春的小鳥嘰嘰喳喳,又似風舞柳條蕩蕩飄飄。
少時奏罷,卞秉一抹嘴:“哈哈!我是俗人一個,隻會這等曲子。難登大雅之堂,王兄見笑。”
“大俗亦是大雅,你之所奏頗有風雅之韻。”
曹操笑道:“內弟原是賣唱的,其實也靠《詩經》吃飯。”
“這就難怪了,”王儁頻頻點頭,“世俗之物皆是風雅,何必攻乎異端,逃避世俗?”
曹操知道他話裏有話,卻裝作沒聽出來,笑道:“我不會彈琴吹笛,為你們唱支曲子吧!”說罷清了清嗓子,唱道:
明明上天,照臨下土。
我征徂西,至於艽野。
二月初吉,載離寒暑。
心之憂矣,其毒大苦。
念彼共人,涕零如雨。
豈不懷歸,畏此罪罟。
這首《詩經?小明》第一闕未完,王儁就笑道:“你所懷之歸竟是何處?可是此間?”
曹操不唱了:“即是為此小弟才還鄉的。”
“哦?”王儁捋了捋俊美的長須站了起來,在屋中環顧一遭,先指了指牆上掛的弓箭,突然探手在曹操腿間摸了一把,問道:“箭弩尚在,髀肉未生,既已閉戶怎弓馬未棄?”
“閑來射獵無非健體。”
“也有你這麼一說。”王儁一笑,又自地上拾起一卷書,“《兵法節要》,可是孟德大作?”
曹操也不謙虛:“正是。”
“兵者,凶也。你一個鄉間隱士,為何在此玩味凶險之事?”
曹操默然無語了。
“孟德,你不想過這樣的日子。”王儁又坐了下來;曹德、卞秉盡皆點頭,這一年來誰都看得明白。
曹操歎了口氣:“即便我曹某人一心仕途,可是朝廷未清局勢未明,我豈可舍身入虎口?”
“哼!”王儁冷笑一聲,“你總算說了一句良心話。”
曹操也笑了,便把崔鈞造訪、朝廷征召典軍校尉、陳逸替許攸等傳信,還有父親億萬家資換太尉之事盡皆道出,最後從懷裏掏出那卷《禮記章句》交與王儁。
王儁看見這卷書很意外:“哎呀,許攸竟拿師傅之書當做表記。這套《禮記章句》共六十六卷,散佚各處。老師去世時餘下三十餘卷,皆留於兩位妹子收藏,另外我和子伯、子遠處各有幾卷。”說罷展開來看,第一眼就瞅見孔夫子論道,便念了出來,“大道之行也,與三代之英,丘未之逮也,而有誌焉。大道之行也,天下為公。選賢與能,講信修睦。故人不獨親其親,不獨子其子。使老有所終,壯有所用,幼有所長,矜寡孤獨廢疾者皆有所養。男人分,女有歸。貨,惡其棄於地也,不必藏於己;力,惡其不出於身也,不必為己。是故謀閉而不興,盜竊亂賊而不作,故外戶而不閉,是謂大同。”
“這些都是士人皆知的。”曹操也隨之背誦道,“今大道既隱,天下為家。各親其親,各子其子。貨、力為己。大人世及以為禮,城郭溝池以為固,禮義以為紀;以正君臣、以睦兄弟,以和夫婦,發設製度,以立田裏,以賢勇智,以功為己。故謀用是作,而兵由此起,禹、湯、文、武、成王、周公由此其選也。此六君子者,未有不謹於禮者也。以著其義,以考其信。著有過,刑仁講讓,示民有常。如有不由此者,在勢者去,眾以為殃。是謂小康……不錯吧?”
“孟德真是好記性啊,不過師傅的東西,我可要收走囉。”王儁卷了起來,“孟德既然能背,還在這裏耗什麼光陰,可以為官去了。”
“你勸我出仕,你為何不為官?”曹操反詰。
“你剛才未悟到嗎?吾乃大同之士,爾乃小康之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