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早已泣不成聲，嗓子疼痛難忍。羅什含淚看著我，卻依舊麵帶微笑。
他停頓一下，深吸一口氣，瑩瑩淚光笑著看我:“如今我妻不日便離開，羅什與妻，再無生聚之可能。羅什曆世間種種煩惱，已知悉無價寶珠與一切智寶之所。凡此種種，難道不是佛陀為磨礪羅什所設？待我妻離開後，羅什餘生悉交付譯經使命，至死乃止。”
卑摩羅叉一直默默看著我們倆，麵上亦有動容之色。沉默許久，長歎一口氣：“你乃率性而為之人，此是你的劫數。個辛苦，亦不為外人道。既如此，你便自己處置這段孽緣……”
羅什拉住我的手，示意我與他一起對卑摩羅叉行禮：“謝謝師尊。”
他挺直身體，夏日的一室陽光對著我璀璨地笑了……
“艾晴，我送過你一次，大哥送你一次。現，我們兄弟倆一起送你，總算扯平了。”弗沙提婆幫我將大包扛上，突然誇張地叫起來，“啊，不對。忘了你第一次也是我送走的，管那時我還是個十歲的毛孩。哈哈，我比大哥多一次，嫉妒？”
他朝羅什擠擠眼，羅什對他的故做輕鬆隻是笑笑，幫我拉好手腕上的拉鏈。
“大哥，離別時我想抱一下嫂子，不介意？”
羅什不答話，依舊溫潤地笑著。弗沙提婆對已經穿好防輻衣的我伸開雙手，用力將我擁進他魁梧的臂膀。
“艾晴，就算我們再也見不到你，你天上也一定要好好活著。”他的鼻音很濃，吸一吸鼻子，努力對著我笑，“答應我，保重自己。”
我對視上他含淚的眼，哽著嗓子喊：“我會的。弗沙提婆，我會一直想念你，直到我生命終結的那一刻……”
手臂收緊，將我緊緊他溫暖寬厚的胸膛。我他的衣襟上淌下淚。佛祖，謝謝你，讓我再次見到他……
弗沙提婆慢慢放開我，擦去眼角的淚，對我擠一擠眉：“好了，再不留點時間給大哥，他不知要怎麼恨我了。”
弗沙提婆笑著退出房間，隻剩我跟羅什脈脈對望。
“艾晴，聽我說……”他長久地看著我，似乎思考什麼，許久之後，努力深吸一口氣，才猶猶豫豫地說出，“你隻有三十三歲，一個人帶著小什太辛苦。若是……若是……碰到合意的男子，隻要他能對你好，對小什好，你不妨……”
“羅什！”我厲聲打斷他，將左手伸到他麵前，讓他看我的結婚戒指，“你說什麼胡話！你給了我休書了麼？我問你，等我走後，你可會再娶妻納妾？”
他搖頭，苦澀地望著我：“你知道的……”
“那你憑什麼要我再接納另一個男人？你也知道，我這一生，除了你，不會再有其它男人……”
“為夫自然知道。”他將我摟進懷，幽幽歎息，“可是，你還那麼年輕，還有幾十年的路要走。我們再無可能相見，這滋味，你如何熬……”
“你等了我十年又十年，後一次甚至等了十年，你怎麼知道，我無法比你等得長久？再說，我不是一個人，我有小什。”
我仰頭，望進他如淵深邃的雙眸，柔聲說：“等小什長大，我再無牽掛，就入地獄尋你。你可要記得，一定得等我……”
他心疼地吻著我，溫軟的唇我唇畔流連：“我妻，你怎麼這麼傻呢。”
與他交頸纏綿，他耳邊輕聲說：“你不也是……”
他將十指交纏的雙手放心房上，堅定地望著我：“好，羅什地獄等你。千年時光，不過瞬間事。羅什自信能等千年……”
“我一定來尋你。我們地獄永世相伴，不會再有什麼可以讓我們分開了……”
啟動時光表，與他後對望。這一次，真的是生死相隔。我一生的愛戀，隨著這次騰空，不複再見我的愛人。可是，與他一樣，我不悔……
羅什，我們地獄再相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