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瑉談戀愛以後, 雲西洲與他共同的活動就沒那麼多了,有時候也挺羨慕他,因為那個女孩子也在這附近支教,他們可以經常見麵。
這回, 雲西洲跟蕭聞硯一起坐飛機回蕭城。
兩人上一次一起坐飛機還是蕭聞硯請他們幾個去泡溫泉, 蕭聞硯多麼聰明一人, 他怕勾起雲西洲不好的回憶,買的位置都與以前截然不同,他沒有問空姐要毛毯,而是用了自己帶的,蓋在他與雲西洲身上。
雲西洲在聽歌,聽到入神處, 感覺到蕭聞硯悄悄握住了他的手。在看到蕭聞硯的真心之後, 這個動作不再像之前那樣顯得別有所求,而是依戀,是情不自禁。
雲西洲於是摘下一隻耳機給他。
飛機穿過雲層,在窗邊俯瞰,黃土與河流都在眼底。
“春節去章家過嗎?”蕭聞硯忽然問。
雲西洲回神:“可能吧。”
“我跟你一起?”
雲西洲張了張嘴,看了他一會兒, 說:“你覺得行就行, 我無所謂。”
蕭聞硯想了想:“等以後吧, 或者把叔叔約出來,我們三個單獨吃個飯。”
“我爸過年應該沒什麼空。”雲西洲說。章祿元逢年過節是最忙的時候,雖然已經退休,可來找他的各路朋友多,場合就多,以前, 雲西洲也就除夕夜能見上他人。
要是放雲西洲一個人在蕭城過年,蕭聞硯舍不得,他道:“我留在蕭城陪你過春節。”
“不用,你們都有家人,我又沒……”雲西洲說這話本來不是這個意思,看到蕭聞硯露出心疼的眼神就連忙打住。
“是我不好,”蕭聞硯低聲說,“以後不會再讓你一個人過任何節日。”
雲西洲點點頭:“嗯。”
蕭聞硯的工作沒有節假日,除夕之前,他忙完一天的工作就會過來陪他吃晚飯,吃過之後蕭聞硯不急著走,會在他這裏處理些工作,雲西洲就放他在書房,自己去畫室畫畫。
這天,蕭聞硯忙完以後去畫室找他,在背後無聲地看了一會兒,低聲道:“明天帶你去美術館看看。”
第二天,雲西洲見了才知道,美術館遠不是他想象中那般冷清,由於好多藝術類大學在蕭城落腳,每逢周末會有許多學生結伴過來,也有其他城市的老師和學生們慕名而來。
這半年來,雲西洲在支教的閑暇時間畫的畫也已經陸續空運過來,就在美術館展覽。回過頭再看以前畫的畫,雖然相隔時間不長,心境也已截然不同,他能再次想起在麵對蕭聞硯的追求時最初的彷徨迷茫,那些情緒都一一印在了畫裏。
與他們相距不遠,一個來陪朋友看展的男生指著其中一幅畫問身旁的人:“這個畫家很有名嗎?我看這個展廳幾乎全是他的畫,確實畫得不錯,但名字沒有聽過。”
回答的男生穿著白色羽絨服:“很正常,我最開始來這裏看展覽時也有這個疑問,後來回去查了查才知道,這個人是已經去世的雲菁教授的兒子,當然也是r大藝術學院老院長的兒子。”
“怪不得,”男生嘖了一聲,“那應該還很年輕吧?二十二三歲?年紀輕輕就有個人展廳了,果然還是靠了父母的麵子。”
穿白色羽絨服的男生正要說話,蕭聞硯和顏悅色地走上去問:“請問你們剛剛說的是這個展廳的小畫家嗎?”
剛才還在說話的男生不知為何有些畏懼他的眼神,遲疑道:“對啊,您認識?”
蕭聞硯不答反問:“我聽你們剛才說,他的父母好像很有名氣?”
男生搶白道:“是啊,兩個都是業內很有名的教授,也就是這種人的兒子,作品才能被人買來展出,都是衝他們的名氣來的,您說是吧?”
蕭聞硯笑了笑:“可你剛才不是還說他畫得不錯?”
“……我是說了,”男生頓時有點難堪,“但生在這樣的家庭,本來就該好好利用資源學畫畫,要是畫不好我倒是有點看不起了,有那樣的家庭背景,畫成這樣算是正常水平吧。”
雲西洲站在原地,眼中隻能看到蕭聞硯挺直的背,他聽到蕭聞硯又笑了一聲。
“是嗎?我不知道你是否了解過雲菁教授和章祿元教授的生平,雲菁教授家中沒有學畫畫的傳統,她是家裏第一人,章教授年輕時不僅沒有學畫的條件,最開始天分也很差,可還是靠著後天努力成就了如今的聲名地位,你覺得他們靠的是父母嗎?是家庭嗎?是他們自己。”蕭聞硯頓了頓,繼續道,“在家庭環境影響下學畫畫,也不是每個人都能做到如此,能夠不辜負天分和培養已經很難了,沒有拿能炫耀的資本做文章就更難。不過如果你一定要認為這位叫‘雲西洲’的小畫家是靠著父母的名才有自己的展廳,我也尊重你的想法。”
男生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待在這個展廳讓他臉上火辣辣的,他立馬拽住朋友的書包,快步退了出去。
“你不用和他說這些。”雲西洲道。
蕭聞硯回過身,重新走到他身邊說:“還是要說的,如果他評價你畫的不好,那是各花入各眼,沒什麼好指摘,但他因為嫉妒、心理不平衡而說出抹殺你才華的話,就是品德問題,我不僅是為了維護你,還是看在他年輕,忍不住想教育一下。”
雲西洲頓了頓,說了句完全不相幹的話:“你別叫我小畫家,我聽了很、很……”
“嗯?”
最後,雲西洲隻道:“我不小了。”
蕭聞硯的視線在雲西洲身上掃了一個來回,點評道:“確實不小了。”可以結婚了,他心想。
中午,蕭聞硯跟不小的畫家去了一家新開的餐廳吃飯,蕭聞硯依舊體貼備至,談及明天的除夕夜,還是堅持要跟雲西洲一起過,雲西洲這次沒有拒絕。
飯後,他們一起去超市買菜,除夕夜,兩個人擠在雲西洲家中的廚房裏一起準備年夜飯,雖然隻有他們倆,蕭聞硯一點都沒敷衍,準備好要做的菜,就開始做年糕,他負責捏好形狀,雲西洲隻需要往上麵放幾顆紅棗。
蕭聞硯以前也沒做過年糕,蒸好一看,模樣比預想的差了些,但也能接受。雲西洲對著年糕跟飯菜拍照,看到大學室友們在分享年夜飯,於是也發到了群裏。
沒過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