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揉了揉眼角邊的酸澀, 半隱忍的語氣道:“是主子的安排,在宋姑娘的燈燭上做了手腳對嗎?”
貴妃榻上的美人懶懶地靠坐著,咳了幾聲沒抑製住, 又連連咳了一會才止歇。
聲音略有些嘶啞道:“怎麼?人不是被你救回了嗎?你該感謝我才對, 那丫頭對你稍微上心了吧?這樣你的父兄也能得救了。”
美人這話就像在提醒白瑾瑜, 他父兄的性命還得看他的做法。
他緊緊地掐握了一下拳頭後又鬆開了。
他吸了吸鼻子,平複一下語氣道:“是。”
他想起昨天闖進屋內救長翎時, 火光已經將一整張條案燃著了,少女的頭垂在椅子邊,半盍著眼,像是被燃燭散發出的氣味迷昏了一般。
他跑過來大聲喚醒她,拉起她雙臂就要抱她走, 卻不料,這時懷裏貼身藏著的玉佩被燃燒的條案翹起的一角給羈絆住了。
這時候要折返去拿的話, 火勢越來越猛烈, 定然有危險。
可是那玉佩雖然質地不怎麼樣,卻是他幼時亡母唯一給他留的,這些年他一直放在身邊, 對他的意義非凡。
他猶豫再三,最終還是決定舍棄那玉佩。
畢竟他還要顧著他那活著的父兄。
當時長翎倚著他, 對他笑了起來, “白家弟弟啊,事情這麼個鬧法,還真是不好看哪。平日看你很是緊張那玉佩,是你很重要的東西吧?”
被她這麼一明點,他頓時心虛起來。
他相信這場“失火”是宮裏的那位故意推波助瀾的,他不能選擇, 隻能被動地接受一切的安排。
他啞在那裏,什麼都說不出。
長翎笑了笑,甩開他,搖搖晃晃地跑回條案邊,在幫他把玉佩取回的時候甚至被火弄傷了手。
她小心翼翼地用燙傷的手擦了擦被熏黑的玉佩表麵,眉眼淡淡彎了起來。
他冒著濃煙跑回去找她,找到她時,她一臉熏黑,咳得眼淚都流出來,卻依舊揚起手邊的玉佩對他笑,笑得酒窩甜甜的,好看極了。
“白瑾瑜,喏,你的玉佩。咳咳咳咳以後不要不要再為了愚蠢的事再把它弄丟了”
說完,她眼睛一閉,整個人軟倒下來,白瑾瑜慌忙抱起她往外跑,隻是這時候火勢更猛了,書架子不斷地傾倒下來。
他手心握緊她幫他死命護回來的玉佩,抱起她,用身體替她遮擋著,從火勢凶猛中高呼著衝了出去。
然後她在昏迷前,果真把他視為了另外一個人,還不禁把他喚成另外的人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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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瑾瑜再次回到宋府的時候,趙長翎已經醒來了,宋老爺宋夫人正陪在她床頭,長翎笑著挨著宋夫人,陪他們說話。她那隻被燙傷的手已經用細紗布一圈圈纏起來了。
白瑾瑜隻在門邊看了一眼就退出來了。
他準備去收拾一下自己的東西,然後同宋老爺宋夫人說明一下理由離開了。
他不是要打算棄自己的父兄不顧,而是他覺得自己的父兄應該靠自己的能力去救。
為了救父兄而欺騙無辜姑娘的感情,這算什麼呀?
隻是,他還沒步出門口,就被趙長翎喊住了。
“白瑾瑜,事跡暴露,話也不給姐姐交代一句,就想這麼離開呀?”
她笑嘻嘻地蹲在假山上,居高地看著他。
少年沉默,臉色有些難看,移開目光不看她。
“你不想說也沒關係,你要走也沒有關係,隻是,能不能幫姐姐一個忙?”
趙長翎說著,就費力地從竹梯子上爬下來,白瑾瑜看著她搖搖晃晃的身子,忙跑過來幫她扶穩梯子。
“宋姑娘怎麼老愛爬到這麼高的地方?也不怕摔著?”他皺眉。
“哼!小家夥,姐姐就喜歡怎麼了?姐姐”
她開口閉口“姐姐”“姐姐”的,似乎是在不滿意他總喊縷衣為“姐姐”,喊她時卻成了“姑娘”。
白小公子歎了口氣:“我不喊你姐姐是有原因的。”
“姐姐知道啊!你不喊我姐姐,因為不想我把你看作小弟弟嘛,你想俘虜姐姐的芳心是吧?小弟弟。”長翎彎著眸一連串地轟炸,把白小弟弟給轟得無話可說,臉都紅了起來。
“對對不起。”他低下頭道。
趙長翎晃了晃手邊纏的白紗,“你是指這個?還是說別的?”
“你能不能別什麼都識穿?”白瑾瑜眉眼略有不滿,褪去了儒雅的假麵目,稍稍露出屬於自己的真性情。
“宋姐姐。”最後他終於肯低頭,喊了她一聲姐姐。
“哎!”長翎甜笑著回應他。
“這一聲姐姐可不是白叫的,我應了,就證明,以後你是我罩的。你肯幫姐姐的忙,姐姐往後也配合你演戲怎麼樣?”
白瑾瑜愣了一愣,抬起頭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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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宋府的人見姑娘出入都必定帶著白小公子,二人粘在一起的時間似乎長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