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門亮又夢到了曹小慧。先是在大海裏遊泳,感覺遊得特別輕快,鳧在水麵上嗖嗖的就像一隻小船。突然在遊泳的人群裏發現了曹小慧,他激動得喊一聲她的名字,便飛速遊了過去。但曹小慧並不說話,感覺她周圍也一片模糊,甚至連她的臉也看得不是很清,但她穿的泳衣他看清了,肉色短衣還繡著碎花。短衣很透明,兩個乳房若隱若現。揉揉眼睛,反而更加模糊不清,但感覺要比平日更加飽滿。他問你怎麼也來了,她說你來我也就來了。這樣的回答讓他喜出望外,進一步證實了她也是愛他的,那天讓他擁抱也不是因借錢而被迫的。這個困擾了他幾天找不到答案的問題,竟然突然就證實了。他欣喜了說我來教你遊泳,然後熱烈地上前扶住了她的腰。感覺她的腰是那麼柔軟,也是那麼輕盈,輕盈得雙手輕輕地卡住她的腰,就把她舉了起來。不知怎麼並沒教她遊泳,而是突然就坐在了一個什麼地方,而且四周模模糊糊的什麼也不清楚。他想讓她坐到他的腿上。他輕輕地一扶她,她就無聲地坐了上來。他渾身亢奮了緊緊地把她摟進懷裏。用力摟幾下,然後迅速將手伸向她的胸部。她竟然沒有一點反抗,也沒有一點聲音。他終於摸到了。他清楚,從今往後,她就徹底是他的人了。他長舒一口氣,渾身輕鬆得有點飄移。他還想細看她胸部是個什麼樣子,輕輕地揭起她的胸衣,但感覺看不清楚,又好像看清楚了一點,像兩個還沒吹圓的小氣球,又像商店衣服模特的那個塑料胸部。怎麼會是這樣呢?再用手輕撫,感覺真實了許多。和妻子的也差不多,但比妻子的更有彈性,就像一個未婚的大姑娘。他不由得感歎年輕真好。突然又覺得不對,曹小慧也是結過婚生過孩子的人,乳房怎麼能保持得如此美好。他問她為什麼,她仍然低頭嬌羞了不作回答,他一下將整個臉捂了上去,然後使勁地開始吮吸。正當他忍不住要噴射時,突然屁股上重重地挨了一巴掌,然後是妻子細高的聲音:起床,什麼東西讓你吃得那麼香,又咂嘴又蹬腿,好像在啃老母牛的蹄子。
妻子笑眯眯地站在床前,被子也被揭到一邊。門亮急忙拉過被子將自己蓋嚴,然後憤怒了喊,幹什麼你,像個夜遊鬼,這麼早不讓人睡個好覺。
妻子又將他的耳朵揪住,將手腕上的表伸到他的眼前,說,你睜大眼睛看看幾點了。
不用看,他知道肯定不早了。門亮惱怒了一把將揪耳朵的手打開,說,你該幹什麼幹什麼去,我的事用不著你管。
妻子也生氣了,說,我不管你誰管你。然後瞪了眼默默地站一陣走開。
好險,如果再往下繼續一點,肯定要出醜,肯定要讓妻子看見。
門亮摸摸褲衩,已經濕了不少。真的好危險。
但夢中的情景仍然清晰地停留在腦中,夢中的美好仍然縈繞在心頭。閉上眼再感覺,卻什麼都沒有,空空如也,而且空得一點都不存在,空得清清楚楚空空蕩蕩,感覺就是白日做夢。
一股惆悵潮水般湧上心頭。該死的妻子,偏偏這個時候把人驚醒。不要多,如果再遲一分鍾,他就能什麼都看到了,什麼都得到了。可偏偏就這麼巧,也許這就是天意。
真是令人喪氣。門亮真的想哭。
呯的一聲防盜門關上了,他知道妻子出門去上班了。妻子很敬業,對科長這個職位很滿意,也對這個家庭很滿足,每天六點就起床,然後準備早點。七點整,她會把他叫醒,告訴他早點怎麼熱飯菜怎麼吃,然後就去學生公寓檢查,查看一晚上有什麼事情,看樓的樓管是不是起床,打掃衛生的是不是開始清掃樓道。一圈查完,已差不多八點。待其他職工八點上班時,妻子已經端端正正坐在辦公桌前,然後布置一天的工作。他今天沒課,不想起床,如果再睡著,說不定能將好夢續上。
他知道睡了也不會再睡著,更清楚做夢也不會再夢到她。不但夢中不會夢到,現實中見她一麵也不容易。躺一陣,又覺得躺了比起來還難受。他隻好遺憾地起床。
九點多門亮來到院辦公室。在地上轉一圈,他向教學秘書要出課程安排冊。裝作抄自己的課程,偷偷地將曹小慧的課程抄了下來。
曹小慧下午有課,是馬場灘新校區的課,而且要一連上三天。出了院辦公室,門亮想去自己的教師辦公室看看。下午要去馬場灘上課,說不定曹小慧會到辦公室來取什麼東西,雖然她也不在辦公室辦公,但說不定會把什麼資料放在辦公室,特別是家裏住房不寬裕的她。
路過院長辦公室,突然聽到裏麵有曹小慧的笑聲。門亮心裏一下狂跳起來,腿也像聽到了命令,一下停止不再動作。曹小慧說,那我就真傍你這個大款了。院長說,我也希望你傍,但隻是有點老朽了,你年輕力壯的,傍上三天,恐怕就把我榨幹了。曹小慧又笑,說,你是院長大人,誰敢榨你的油,隻要你少少施舍一點,我的問題就解決了。
門開著一條小縫,但隻能看到牆和空地。他想知道裏麵還有誰,便想悄悄跨一步換個角度從門縫裏看看。但馬上覺得不行。如果他看到裏麵,裏麵也會看到他。他想再聽一聽,但走廊裏又有人進出。他隻好輕輕走開。
慢慢打開自己的辦公室。屋裏空無一人,地上桌麵上仍然厚厚一層塵土,可以看出幾天都沒有人來過。辦公室很大,雖然放了六張辦公桌,但仍然感覺有點空蕩。門亮來到曹小慧的桌前,椅子上的土表明曹小慧確實沒來辦公室。他更惦記曹小慧在院長辦公室幹什麼。將頭探出門口,可以看到院長辦公室的門。他估計,如果是有什麼正經事談,她很快就會出來。如果是沒事閑談亂調情,那就得費點時間。他倒要看看他們究竟在幹什麼。
但等待還是讓他著急。他覺得自己有點吃醋。無緣無故吃醋確實沒有一點道理,況且人家隻是在辦公室說說話。但他就是難受著急。退回屋裏在地上亂轉幾圈,聽到院長辦公室門有響動。急忙到門口伸出頭看,曹小慧走了出來。
門亮輕咳一聲,然後招招手。
曹小慧並沒背包,手裏也空空的,感覺不像找院長有什麼要緊事。門亮心裏又止不住湧上一股醋意。門亮玩笑了說,剛才我聽到你和院長談笑風生,好不熱鬧,什麼事讓你們那麼開心。
曹小慧問是不是偷聽了。門亮說,我怎麼會那麼不懂事,我路過,聽裏麵有你的笑聲。你有什麼事要辦嗎?
曹小慧臉上明顯地有了一層憂鬱,但她努力平和了說,我還能有什麼事,除了到處求人,我還能有什麼事。
但曹小慧的眼裏還是有了淚花。門亮的心一下軟成了一攤水,也禁不住有點鼻子發酸。很快,曹小慧又轉成了愉快,說,我現在已經是房奴了,新房的鑰匙昨天拿到了,也從昨天開始,就要開始還貸了,一個人的工資就要被扣光了。而且房子還要裝修。沒辦法,我得生產自救,我得找領導要點能掙錢的課上。
按曹小慧的講師職稱,上課也掙不了幾個錢。可他也再沒能力在經濟上幫助她,當然她也再不會向他借錢,再給她她也不會要。要想改變目前的困境,要想再不缺錢花,隻能是申請科研項目。如果有一個幾十萬幾百萬的研究項目,那就是響當當的大老板,什麼問題都不再是問題。門亮說,我已經給財政廳的同學打電話了,要科研項目這種事也不好在電話裏說,我邀請了他,請他吃飯。他一口答應了,說這些天上麵來人調研,沒時間,等接待完上麵的人,他和我聯係。
曹小慧眼睛閃亮了盯著他。申明理在魯處長的科研成果表上補了一個名字,副教授的條件就綽綽有餘了。如果有一個自己的科研項目,不僅能解決經濟問題職稱問題,還可以多發表點論文多出版幾本書,在學術上真正有所建樹,真正幹出一番事業,不說成為一個名教授,也可在這個世界上留下點東西。但申請科研項目很不容易,項目就是經費,就是金錢,哪個人不申請,哪個人不想辦法。真是難為門亮了。曹小慧動情了說,你也不要太為難,如果太困難,咱就不勉強,不太委屈自己。
如同喝下一碗薑湯,門亮的肚裏一下熱呼呼暖融融地好受。多善良的女子,多善解人意的女子,她能一切為他著想,她能不為巨大的利益所動而首先考慮他的辛苦,真的是很不容易。他原以為她會很高興,然後催他快辦。看來,他沒有看錯人,她確實是個值得他愛,值得他付出一切的女人。門亮動情了說,這件事你就不要操心了,我會盡我最大的努力去辦。以後所有的事,包括你的職稱,你都不用操心,有什麼事就和我說,我會努力來替你分擔。說實話,能為你分擔點憂愁,我心裏感到特別快樂。
感覺這是她這輩子聽到的最貼心最溫暖最動人的話。曹小慧一下鼻子有點發酸。她的同學吳玉英在機電係任教,有次說到評職稱的事,吳玉英吃驚了說,你職稱的事還用你操心嗎?你男人是幹什麼吃的,他不也是教師嗎?嫁了他,他就得負起責任,就得為你分擔一切重擔一切憂愁,如果不負擔也負擔不起,嫁他有什麼用。吳玉英的話她知道有炫耀誇張的成分,但她清楚,吳玉英評職稱的論文是丈夫給寫的,科研也是掛在丈夫的名下的,就連填表申報找人這些瑣事,也基本上是丈夫給包辦的。但吳玉英的丈夫是副院長是副教授,有那個能力。今天,自己的事也有人給奔波了,也有人給籌劃了。可惜這個人卻不是自己的丈夫。
兩人默默對視著。此時,她真想撲入他的懷裏,盡情地享受一下來自另一個更愛她的男人的溫暖,而且這個男人英俊睿智而又成熟。但理智告訴她不能,防線一旦鬆開,事情將會向一個不可預測的方向發展。這個方向讓她有點害怕,也讓她沒有一點思想準備。再說,如果投入他的懷抱,也就有點交換的味道,有點出賣色相換取利益的味道,說難聽一點,簡直有點妓女的味道。她沒有這麼下賤。在她的內心,她的高傲時時讓她藐視一切,目空一切。有這麼多的心理障礙,她無法倒向他的懷裏。她轉過頭擦把濕潤的眼睛,將表情轉換成一副平靜,說,我下午還得到新校區上課,還得準備一下,你走不走,我得走了。
門亮猛然從忘情中回到現實,他急忙說,我也走,不過我也要到新校區上課,咱們一起走,我開車送你。
不知他是不是真的有課,但她不想更多地麻煩他,更多地欠他的情。曹小慧說,坐校車就挺方便,我是下午三四節的課,坐下午的校車去正好。
門亮說,坐校車去太緊張,你回去準備一下,咱們十一點半走。出了城路邊有家不錯的飯店,中午我請你吃飯。
這樣的盛情就更不能接受了。但他如果也有課,她確實想和他一起走,也很想坐坐他的車。曹小慧說,中午飯咱們還是在家裏吃吧,我請不起你,也不想讓你再破費。吃了飯咱們就走。中午一點,我在校門口等你。
也好。到新校區的路很寬敞,開車一個多小時就到。回到家,門亮匆匆忙忙先洗了澡,然後將內衣全部換掉。他知道,中午飯不能在家裏吃,妻子下班後才回來做飯,飯熟就一點多了。門亮撥通妻子的電話,說有同學從外地回來了,要聚一聚,中午不吃飯,晚上回來不回來,看情況。妻子嗯嗯地應著,隻問了一句是哪裏來的同學,門亮說是北京來的,大學時一個班,關係不錯。然後門亮提出要點錢。妻子說,我那個白色提包裏有錢,包在大衣櫃裏。
在大衣櫃裏找到包,裏麵有三千多塊錢。門亮想想,還是多拿點好,便將錢都裝入了口袋。
也不能等到妻子下班回來再走,妻子回來說不定生出什麼變故。十一點半,門亮開車來到一家離校門口不遠的飯館,然後要了一碗牛肉麵,一邊慢慢吃,一邊消磨時間。
感覺時間確實漫長,等到十二點半,門亮就有點坐立不安。上了車,感覺時間還早,提前十分鍾到校門口等應該是最佳。
還是提前十五分到了,但曹小慧已經站在那裏等他。門亮禁不住一陣高興。這說明曹小慧也重視這個會麵,也說明曹小慧對他並不是無所謂或者被迫應付。
新校區原來是部隊的軍營,百萬大裁軍後,軍營便閑置下來。學校買下了軍營,又向周圍擴展了六七百畝地,成為占地近二千畝的一個大校園。校園雖大,但畢竟在山溝,附近除了有幾個村莊,再沒一個熱鬧的去處。學校的家屬不願意遷來,便沒蓋家屬樓,而是在校園蓋了幾棟招待所,教師來上課,便住到這裏,集中上幾天課,再回老校。曹小慧感覺門亮在新校區沒課,他可能是專程來送她。但臨時調整有課也有可能。曹小慧試探了問,你這次去上幾天課,給哪個班上。
門亮不想撒謊,他也想直說,讓她知道一點他的心情。門亮說,我沒有課,我想送你去,以後你到新校區上課,我都想送你。
曹小慧心裏又一陣感動,但也一陣慌亂。這樣發展下去,後麵的事又怎麼處理。她不知道該說什麼,就什麼也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