豎日清晨,作為新嫁娘的應嵐,自是早早地起身梳妝。
“姑娘,您的黑眼圈怎麼這麼重?”
坐於閨房中的銅鏡前,應嵐聽到耳畔傳來知月擔憂的驚呼聲,方才微微蒼白著麵容回過神來。
看向銅鏡中的那個眉目含愁的妍麗女子,應嵐不想教人為自己擔心,勉強自己笑了一下。
她故作輕鬆地搖頭道:“我沒事。”
知月懵懂地“哦”了一聲,知雲看出應嵐眼底有些怏怏的情緒,抿了抿唇,卻終究沒有說些什麼。
因為寬慰的話實在是太蒼白了。
知雲自是曉得應嵐在憂慮著什麼,實際上,連知雲都覺得昨日發生的事情實在太過於荒唐。
二姑娘雖然心性沉穩,但到底不過是一個年歲尚輕的小姑娘。
可是那位未知身份,但顯然來曆不淺的公子,真的會就此放過二姑娘嗎?
知雲想起昨日那位公子聽到應嵐疏離有禮的逐客令後,看似平靜淡漠的神情。
與其眼底清淺的微亮眸光,好似並沒什麼願意成人之美的釋然模樣。
心裏一陣擔憂,知雲又去看應嵐,卻見應嵐半倚著支起的纖瘦玉臂,在淺淺地休憩著。
看到應嵐微微皺起的眉心,與眼下的黛青顏色,知雲不由得放輕了手上為其梳發的動作,想讓她好生休息一下。
應嵐疲倦極了。
昨日夜裏她閉著眼睛睡不著,徹夜輾轉反側,心中一直有些沉沉的憂慮。
她知曉做這些無用的擔憂,亦不過是杞人憂天罷了,沒什麼實際的效用。
可到底觸及到自己最珍貴的東西,哪怕是再淡然的人,恐怕亦會坐立難安吧。
鑼鼓喧天,嗩呐吵嚷。
一片喜氣洋洋的人聲與樂聲中,應嵐的眼前被正紅色的綢麵遮擋著,視線裏僅有鳳凰展翅的繁密織紋。
但她卻可以感覺的到,花轎似是落在了地上,穩穩當當。
花轎紅色的錦緞轎簾被人自外麵掀開,應嵐聽到喜娘笑著同自己說話:“小娘子,該下花轎啦。”
應嵐終於半鬆了一口氣,蓋頭之下,她發自內心地展顏笑了一下。
這是到了賀家了。
謝天謝地,所幸她的擔憂,真的隻是杞人憂天罷了。
……
到底昨夜睡得不怎麼好,應嵐精神有些不佳。
好在她是不必出來應酬賓客的新娘子,隻需要在喜房靜靜地等待賀書淮回來便是了。
繡著龍鳳纏枝花紋的錦緞紅蓋頭掩住了應嵐的視線,讓她看不到這間燃著清甜熏香的房間中,是什麼模樣。
但此時此刻,應嵐卻覺得心中甚為安穩。
提心吊膽地懸了一天的心終於被放下,應嵐坐於柔軟的床榻上,隻覺得心緒寧靜。
倦怠的困意因著心中的安定,而漸漸蔓延開來。
倚在床柱上,悄悄尋了個舒適的姿勢,應嵐闔眸小憩了一下。
待到她脖頸微有酸痛地醒來時,這才發現,自己的雙腳都有些麻了。
這得多久了啊。
應嵐一麵抬腳漫不經心地輕輕晃了幾下,一麵皺眉想到,賀郎該不會是教人給灌醉了吧。
她正思索著,忽然聽到不遠處似是坐著一個人,正對著她輕笑了一下。
那人笑聲溫和,但應嵐聽了,麵容卻騰地飛上了彤色。
多虧有蓋頭遮擋,這才不至於讓人看到此時,她窘迫羞赧的微紅麵容。
將自己隨意晃動的玉足輕輕停下,應嵐有些赧然地垂首,心中滿是柔情地輕喚了一聲。
“相公?”
沒人言語,應嵐心中正生起些疑惑來,忽然聽到沉沉的腳步聲於房間中響起。
想起從前與賀書淮偶爾相遇時,他都不怎麼好意思抬眼看自己,隻是漲紅了文弱白皙的麵龐同自己說話的模樣。
應嵐終是忍不住“撲哧”笑出聲來,雖然自己的麵容亦燙燙的,但她還是柔聲開口,主動與賀書淮說話。
“相公既然來了,為何不叫醒我呢。”
容弘聽到應嵐帶著淺淺笑意的嬌聲話語,眼底破天荒溢出一抹柔和的微光,或許連他自己都沒有察覺到。
應嵐自是可以感覺到,賀書淮現在應當是站在了自己的身前,隻是不知道為什麼,卻遲遲沒有動作。
想了想,應嵐又笑著補充道:“賀郎若是不習慣,那我還是如從前那般喚你。”
誰知說罷這句話,麵前站著的男子似是頗有些不滿一般,倏地低身吻住了她。
他的吻又凶又急,帶著不容拒絕的洶湧力道,應嵐推搡不得,隻好攬住他不讓自己滑落下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應嵐忽然聽到耳畔,傳來微亂的輕/喘/聲。
“喜歡。”
聲音中帶著淺淺的笑意,應嵐被他親得暈頭轉向,可到底還有幾分清醒與理智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