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好嗎?”
見她麵色僵硬,趙承譽莫名緊張。
他動作堪稱局促的想要扶起她,卻忽然被阿音側過身子避讓開。盯著趙承譽臉上幾乎與他身份不符的表情,那瞬間,阿音腦海中電光火花閃過,她在第一時間回過神,從地上爬了起來。
那個被撞倒的婆婆已經被人扶起來,阿音道過歉,緩好情緒回頭看他:“多謝公子。”
“不……不用客氣。”
趙承譽的喉嚨上下吞咽,嗓音愈發沙啞。
他看著多年前的少女阿音,突如其來的熱意將眼睛熏得滾燙潮濕。這是活生生的阿音,不是那塊他怎麼捂都捂不熱的冰冷墓碑。
她如今分明還是很幹淨的模樣。
額角與側頰上殘留著尚未痊愈的血痂,眼睛黑白清澈,粉唇緊抿。
前世他們兩人究竟是如何遇見的,趙承譽已經忘得差不多了。
他隻記得,自己曾經在巡城救下了被拐賣的阿音。至於其間發生了什麼,他絲毫沒有記憶,以至於此時的重逢,叫他看見心心念念的人,滿腦子都是激動,甚至都沒察覺出阿音待他的態度,全然是防備與警惕。
趙承譽指尖發緊,眼看著阿音提步要走,他趕緊攔住:“你這麼倉促,是有什麼急事要做嗎?”
聽著耳邊這道突兀又熟悉的聲音,阿音的拳頭攥了又攥,才堪堪忍住推開他的舉動。繃緊唇角側頭看向他,眼神冷漠,絲毫沒有當年的喜悅與羞澀。
她問:“你有事嗎?”
這話將趙承譽問住,他張了張嘴磕絆道:“不……沒事,我是想你是有急事嗎?如果有的話或許我能夠幫得上忙。”
阿音:“……”
趙承譽可從來沒有這樣好心。
他這樣著急的想跟自己扯上關係,以及剛才奇怪的表情。
莫不是趙承譽也重生了。
這個念頭在腦海中橫生,因為自己有先例在,所以也談不上為此事詫異。隻是她好不容易改變的現狀,讓趙承譽再度輕飄飄就掰回現實,崩潰令阿音的情緒肆意起伏,她一度有了扭頭就走的衝動。
但思及為自己受過的少年,阿音克製住逃跑的腳步,咬著牙齒,堪稱屈辱的開了口。
“公子當真能幫我?”阿音仰起頭。
她應允了。趙承譽的情緒波瀾到迫使眼底都發紅:“對,我幫你。”
阿音點頭,之後也沒再多說什麼,隻折回原先的路,帶著趙承譽一行人大步朝寺廟那頭跑去。適才被撞倒的那一下讓阿音冷靜下來,她無權無勢亦沒有靠山,縱然找了縣令,這事也不會有好結果。
而趙承譽不同,他是皇子。
如今再遇見,不管這是趙承譽刻意而為還是命運無法更改,阿音都無所謂了。眼下少年生死未卜,他既主動要幫忙,那便用他一用吧。
拐賣幼子違反本朝律例,此番既能救下少年,也有益趙承譽的名聲。
雙贏的事情,想來隻將利益看在眼中的趙承譽不會拒絕。
阿音的腳步越來越快,趙承譽跟在她身側,時不時側頭看過去。少女眉目清麗,睫毛宛若鴉羽輕輕顫動著,小小年紀便可一觀日後長大的風姿。
趙承譽心口柔軟,溫聲道:“你慢些走,小心腳下。”
阿音瞥他一眼,眼風無波無瀾,隨後自顧自的加快了步子。
如今的趙承譽的確好看,比她臨死那年要年輕得多。穿著玄色衣袍,衣襟袖口繡著精致的暗紋,劍眉星目,也難怪阿音當年一見鍾情,他隻站在那兒,卓越的就像畫中人。
隻可惜今生的阿音早已心死,也過了為色所惑的年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