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這一路,趙承譽試圖同阿音搭話,然而並未得來任何回應。
跟在他身後的隨侍麵色愕然,顯然是不可置信。
寺廟中仍有罵罵咧咧的說話聲,走到門口,阿音手心生了層薄薄的汗。她屏住呼吸探頭去看,廟內隻剩兩個壯漢,便是昨日押著他們入城的男人。
少年渾身是血蜷縮在角落,阿音看不清他的臉。
那鮮血刺激到她,阿音完全沒回頭去看趙承譽,便匆匆衝了進去。她蹲在少年身旁,紅著眼睛握住他的手腕,輕輕碰了碰對方的鼻息。
“這不就是今早跑了的小賤人嗎。”壯漢粗著聲音開了口,他擼起袖子朝阿音走過來。隻是還未觸碰到阿音,就被趙承譽掀翻在地。
少年聽見聲音,虛弱睜眼:“……我不是讓你走嗎?”
“我來救你。”阿音強忍著懼意,可眼睛卻不會說謊,淚水簌簌湧出:“對不起……我實在害怕你會出事,我找了人來救你。”
說話間,少年模糊的視線看見了緩緩走近的趙承譽。
額角的鮮血糊了眼,他閉眼倒入阿音懷中。
不知怎的,看著他這番模樣,阿音便想起前世靈魂離開前的最後一刻,看見倒在床榻上的自己。少女素衣沾滿血,也宛如他一樣沒了生氣。
“別嚇我,你快醒醒啊……”
阿音的聲線顫顫,其中驚懼一覽無餘。
兩個壯漢被手下人抓住,趙承譽清晰地終於看見這幕。他站在兩人身後,臉色慘白的瞧著阿音將陌生少年攬入懷裏,那瞬間腦中轟隆一片,他仿佛失去了知覺。
為何會這樣。
他們之間怎麼會有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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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醒來時,阿音與趙承譽都在房間裏。
因為他身上的傷勢看著過於嚴重,又昏迷不醒,阿音隻能接受了趙承譽的提議。來到客棧後,郎中給少年開了幾服藥,又給他清理了傷口。
阿音給趙承譽道了謝,見他神色恍惚,心中對他重生這件事情愈發明白。
但她並不打算將自己重生告訴他,反正日後也不會再有交際。他今日雖幫了自己,說她狼心狗肺也好,不懂感激也罷,阿音也絕不會再像從前那樣。
因為心中自有衡量,趙承譽幾次三番欲言又止的目光她看在眼裏,始終沒有開口詢問。
也正是因此,少年剛睜開眼睛,趙承譽就看見阿音立刻站起身。像是從前看見自己那樣,眼中迸射出欣喜與激動,三步並作兩步走到床畔邊護著對方。
他看著阿音清瘦冷漠的背影,心口澀意疼痛。
“還好嗎?身上的傷口疼不疼啊。”阿音蹲在床邊,眼巴巴地看著。
少年擰眉咳嗽了幾聲,搖搖頭:“我不疼。”他邊說話邊四處張望,猶豫又不解地問:“這是哪裏?”
阿音抬起旁邊裝滿水的茶杯遞給他,這才低聲道:“今日是這位公子救了咱們,他已經安排人去料理了那個莊子,咱們以後都不用擔心了。”
天地良心,阿音說這話的確隻是想告訴少年,他們以後都安全了,半分別的心思都沒有。
可偏生這話聽在趙承譽耳朵裏頭,就成了變相的告白。他拳頭攥的緊繃繃的,神色難看的緊,見床榻上的少年看過來,都沒能露出笑意。
好在他的隨侍恰在此時敲開門,端著托盤進來,打斷了阿音噓寒問暖的話語。
趙承譽看了眼隨侍,心中暫時平靜下來。
“我來伺候這位公子喝藥吧。”隨侍是個明白人,察覺到趙承譽的視線瞬間反應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