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陽公主抿了抿唇，緊緊攥著手帕道：“那我就先回府了。”
“子敘就不送皇姐了。”趙承譽側身讓開路。
等到平陽公主離開以後，屋子裏適才劍拔弩張的氣氛才慢慢緩了下去。趙承譽看向甄真，稍稍緩了臉色道：“本王替皇姐道歉，夫人不要放在心上。”
一直沒有說話的甄真這會兒才有了動靜，她無波無瀾的眼中有了起伏，靜靜地道了聲：“好。”
看出兩人似乎有事，甄真拉住寧嘉的手行了禮：“我們先告辭。”
雅間的木門開開合合，終於隻剩下趙承譽跟寧家公子兩人。
他定定地看了會兒對方，輕歎道：“寧時安，待你妻子好一些吧，別再過度消耗她對你的感情了。日後若是真的走到山窮水盡，你會後悔的。”
寧家公子寧隨舟，字時安。
他見趙承譽這樣說，不屑一顧地笑了起來：“哎我說，你今日到底是怎麼了？先是同個陌生女子露出那般奇怪的神色，又是同我說這些，莫不是叫髒東西附身了不成。”
趙承譽走向窗口，負手站立。
寧隨舟這人忠義有孝心，做朋友或可肝膽相照，但不是好丈夫。
他知曉寧隨舟與甄真的前世結局是什麼，與他跟阿音一樣，都是陰陽相隔，天人永別。原本想提醒幾句的趙承譽，在看見他這幅滿不在意的樣子時，忽然就打消了那些心思。
沒有親身經曆過，旁人說再多都無用。
趙承譽轉而換了話題：“近日你府上那位庶弟與楚王走得很近，勸你一句多盯著些。楚王那人心思狡詐，別被當了槍使。”
“怎麼？”寧隨舟的麵色變得嚴肅。
趙承譽捏了捏指尖：“前些日子我在普水鎮遇見了楚王手下的人。”
那事情趙承譽在剛回京就查了個清楚，除了確認對方的確是楚王安排來的以外，還另牽扯出一件事。寧隨舟的庶弟最近時常出入楚王府，又尋不出奇怪的跡象，直到昨日，趙承譽的暗衛才來報，發現寧隨舟庶弟近來在幫楚王私下結交大臣。
厚禮不斷，甚至還從江南一帶尋來好些嬌俏的女子。
這事情說大不大，說小不小。
偏偏為楚王辦事這人的哥哥是趙承譽這邊的人，若一個不小心被發現，隻怕就是要讓旁人以為，結交大臣的人並非是楚王而是靖王了。
寧隨舟聞言，點點頭認真道：“你且放心，這事我會插手的。”
“你怎麼會跟她攪在一起，寧時安，你可不像是會意氣用事的人。”趙承譽到底還是多嘴了句，回頭皺著眉看他：“當年娶妻是你點了頭的，不要太過火。”
見他不再說要緊事兒，寧隨舟的表情逐漸又恢複散漫，扯起唇角笑：“你什麼時候也開始管我的事兒了，放心吧，我自己心中有數。”
“倒是你。”寧隨舟眯了眯眼睛好奇道：“今日那姑娘又是誰？”
提及阿音，趙承譽的眼神隨而逐漸溫柔起來。
見他沒吭聲，寧隨舟愈發饒有興味：“是你這回去巡城遇見的？這麼叫你上心，我認識你這麼多年，可從沒見誰能讓你這樣低聲下氣。”
趙承譽笑了下：“她不一樣。”
寧隨舟挑眉：“不都是女人，哪裏不一樣？”
“她是個很好的姑娘。”說到這裏，趙承譽的眉眼倏地染上鬱色，低聲道：“是我欠她的太多了，所以才讓她待我不冷不熱，不過還好能再遇見。我好好待她就是了，反正……反正這輩子有的是機會。”
寧隨舟回想了下那少女麵對趙承譽時的模樣，琢磨不透地彎唇：“我怎麼瞧著，不大像你說的那樣。我看那姑娘心可冷硬著呢。”
“你懂什麼。”趙承譽不再說話。
捂人心這種事情不能急，得慢慢來。
當初阿音在他身邊，就是一點一點滲透進他的生活裏，然後才捂熱了他的心。既然她能做到，趙承譽並不覺得自己不行。
況且阿音內心本就柔軟，他隻要耐心些，總是有機會的。
寧隨舟見他油鹽不進，索性也沒再多言，倒是說了別的話：“你這麼長時間不在京城，我瞧著大相國寺那邊無人，就幫著你多盯了盯。”
“她瞧著不太好。”
趙承譽斂眉，神色驟然變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