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亭汝心下納悶,皺眉道:“你問這個做什麼?”
她今日好不容易將溫袖華請出門,誰曾想竟叫這人對阿音青眼有加。都說溫國公家這位比紀家的還要眼高於頂,宋亭汝可從沒見她對誰這樣問東問西過。
眼下見兩人提及旁的,一時愈發不解。
不料溫袖華並未搭理她,隻定定瞧著阿音,眸間似有急色。
阿音頓了頓,心中那抹警惕仍舊未退散,笑道:“我在南漁鎮長大。”
聞言,溫袖華抿了下唇,沒再吭聲。
見對方再沒說什麼,阿音岔開話:“隻是不知溫姑娘想要做哪種樣式的衣裙?是什麼場合穿,可有喜歡的顏色?”
阿音說著話,接過阿野從櫃台後遞來的簿子,提筆認真記錄著。
這簿子是阿音特意用來記這些的,為的便是日後若有人以這其中內容扯無賴,她也能有證詞。
溫袖華斂了心思,又變回那個溫家嫡女:“過些日子皇後娘娘要在宮中辦雅集,我等皆會前往。衣裙顏色莫要太過亮麗,但也不可過於素淨,我不喜繁複,不喜金玉。”
阿音都一一記錄下來,她笑了笑:“鋪子還未打理完全,待明日午後,我親自登門為姑娘量尺寸看料子。這樣您看可行嗎?”
溫袖華看上去神色有些蔫兒,隨意嗯了聲。
見她這樣,宋亭汝悄悄撇嘴嗤笑,故作出一副淡然的做派:“料子要用上等貨,切記千萬不能馬虎了。若是壞了溫姑娘的事兒,可仔細你的生意。”
溫袖華不著痕跡地皺了皺眉,側身從婢女手中接過一錠銀子,遞交給阿音:“這是一半定金,明日量了尺寸後我再給你另一半。”
“姑娘客氣。”
阿音將簿子與銀子交給阿野,把兩人送出門。
看著那兩道越遠的身影,阿音悄悄捏緊了手指尖。
宋亭汝這番做派究竟是何意,她心中清楚。
可她這次一定要將這筆生意完整做成,將宋亭汝遞來的這把匕首穩穩握在手心。她要借著這陣東風,將自家鋪子的招牌徹底打出去。
阿野不知何時站在她身側,低聲問:“我先前一直在想,鋪子無人問津怎麼辦。”
“可機會不就來了嗎。”阿音抬頭同他笑。
阿野彎唇,屈指勾了下她的鼻尖:“放手去做,我信你。”
這廂馬車外頭。
溫袖華攏著袖口站定,側目淡聲問:“你同她有仇?”
“……不曾。”宋亭汝愣了下:“怎麼了?”
溫袖華收回視線垂眼撫摸袖口,紅唇輕啟:“我不管你們過去有何衝突,都別攪黃我的事兒。亭汝,你的確很聰明,但我溫袖華也不是傻子。”
這些天為著入宮穿著,溫袖華將府中上上下下折騰了個遍。
上至宮中繡娘,下至京中各大衣鋪,溫袖華都沒有滿意的款式。若不是實在無法,溫袖華才不會聽信宋亭汝的三言兩語就跟她出來。
從剛下馬車開始,看著這地方,溫袖華就不太相信這裏有什麼人能做裙子。
隻後來到底為何會付定金……
溫袖華蹙了蹙眉頭。
宋亭汝不解其意:“你這是何意?我好心將她介紹與你做裙子,你竟這般猜想我。”
“究竟是猜想與否,”溫袖華扶了扶鬢上的簪子,“你心中有數。”
話畢,溫袖華提起裙擺被丫鬟扶著上了馬車:“回府。”
馬車咕嚕聲漸行漸遠,仍舊留在原地的宋亭汝神色逐漸扭曲。
她的確是做了那樣的打算,想能借溫袖華的手,將阿音的第一筆生意攪黃。溫袖華那人貫是看重臉麵到極致,若真丟了人,自然不會放過阿音。
可未曾想,她竟這般聰明。
宋亭汝跺了跺腳,氣急敗壞地鑽進馬車。
究竟結果如何還不知道呢,阿音那個小蹄子一看就沒什麼經驗,等到時真出了洋相,且叫她們兩人慢慢兒的折騰去吧。
宋亭汝不屑彎唇,哼笑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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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時分的天空燒紅半邊,光彩奪目。
養心殿外的盛公公見趙承譽提步上了台階,忙躬身行禮。
“殿下怎麼這會兒來了?”盛公公笑道。
趙承譽眉眼冷沉:“有些事情要同父皇商議,煩公公通報一聲。”
盛公公應下,入殿沒片刻便又出來請他進去。瞧著趙承譽冷冷淡淡的頷首,等他推門入內,心中這才忍不住生了些許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