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的聲音還是先前那般平靜,像一汪沒有波瀾的死水。幾個民警聽了青年的話麵麵相覷,無從判斷青年的分析是否正確。
這時,青年似乎發現了什麼,突然指著人群中的一個中年男子:“抓住他,他就是小偷!”
那男子剛反應過來,幾個民警條件反射衝到他跟前將他擒住,男子嚷嚷起來:“幹什麼?你們幹什麼亂抓人!”
管事的民警走到男子身前一看,是熟人:“喲,好你個趙軍,才放出來沒幾個月又作案。”民警也不確定小偷是不是趙軍,畢竟那隻是青年的一麵之詞。
不過住在小區裏的人對趙軍很熟悉,每天早上趙軍都會蹬著他的三輪車在小區門口賣早點,此人三十二歲,身高一米七,年輕時做過泥瓦匠,力氣很大,有偷竊前科……所有的特征都符合青年的描述。
“王警官,你們真的冤枉我了,我早就洗手不幹了。再說了,這裏很多人的特征和我差不多,怎麼一口咬定是我?你們別聽那小子胡說八道!”
趙軍在局子裏早就掛過號,管事的民警可不吃他這套,帶到一旁盤問幾句趙軍便交代了偷井蓋的事實。不過所有人都心存疑問:青年是如何知道偷井蓋的人是趙軍的?正如趙軍所說,這裏很多人和他的體貌特征相似,而且他是站在人群後麵的,隻露了腦袋,根本看不出他是否扁平足。
“小兄弟,你再跟我說說,你是怎麼發現他的?”管事的民警走到青年跟前,麵帶微笑。
“阿爾封斯.貝蒂榮是當年巴黎人類學學會主席路易斯.貝蒂榮的兒子,在1882年至1883年之間,阿爾封斯打造了一個擁有1600份記錄的檔案卡係統,係統記錄了所有被捕罪犯的特征,1883年阿爾封斯成功識別50名慣犯,1884年成功識別3000名慣犯,稱之為‘貝蒂榮係統’。我回國之前對亞洲人也做過類似的研究,阿爾封斯具備的識別慣犯的能力我也具備一點,再加上我之前對小偷特征的描述,這個小偷便是趙軍無疑。”青年淡淡地說。
周圍幾個民警聽得目瞪口呆,見過技術偵破的,見過用心理畫像破案的,沒見過一眼就識別出罪犯的,然而事實擺在麵前,由不得他們不信。民警很快從趙軍家起獲了這次失竊的井蓋。
這下又被青年說中了,趙軍跟民警交代:他是因為欠了賭債急需還賬,又發現自己居住的小區安保鬆懈才動的手。
當管事的民警處理完趙軍回過神時就發現青年提著行禮箱步入一棟居民樓中,民警揚聲說:“小兄弟,別急著走,還沒告訴我們你叫什麼名字呢?有需要的話我們會找您做一下筆錄。”
“張雲清。”
睜開眼已是下午六點,張雲清木然地看著房間裏老氣的米黃色家具,思緒翻滾,半晌也沒有動彈。往常這個時候張雲清還躺在夏威夷的沙灘邊曬日光浴或是坐在冰島藍色珊瑚溫泉中和同行的驢友暢談人生。
他們聽碧昂斯的歌、看艾麗絲.門羅的、聊世界各地的美食,然而眼前的一切卻在不停地提醒著他:他的假期結束了,而這裏是他的祖國、他的家鄉。
待思緒跳轉回現實,張雲清下意識地抓起他睡前一定會放在枕頭右邊的手機,不由得皺起眉頭:“不是說好今天見麵嗎,怎麼一個電話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