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伏在適哥哥懷裏,鼻翼間縈繞著那抹淡淡雪鬆的味道,一顆心就如同蒲公英一般隨風飄舞,不知道會飛向哪裏,也不在乎會飛向哪裏。
意識中卻陡然明白緣由,因為從小就很少有人抱過我,我說的是人——真正的人。印象中隻有家務機器人的懷抱——唔,就跟架在兩根樹杈中間的烤全羊一個樣,那會兒我眼前正好有一個燒烤攤,我咽著口水望著滋滋冒煙的羊肉串,感覺自己跟那些插在小木棍上的羊肉差不多待遇。
可現在,我的臉貼在他的胸口上,裏麵傳來沉穩有力的心跳聲,他的臉頰就貼在我的頭發上,我能感覺到那抹溫熱的氣息輕輕地拂過我的耳際。
他就這麼安靜地走著,我真希望可以一直這麼走下去。
“雪兒,以後無論發生什麼事情你都要告訴我,不用替我擔心,適哥哥能夠保護你。”他語氣堅決,我聽著莫名地心動。在我曾經生活的那個時空,每個人都是獨立負責任的個體,我從來沒有指望漢斯能照顧我、保護我,早已習慣自己解決問題。
但現在我想依靠著他。我把剛才發生的事情繪聲繪色地給他講了一遍,適哥哥聽完一樂,摸了摸我的腦袋,“機靈鬼,你可知道那李偲跟他母親一樣,平日裏囂張跋扈,小小年紀就是這府裏的一霸,隻有二弟管得住他。”
他想了想,“我這邊功課放學晚,以後讓二弟先帶你回去,我直接來二弟那裏接你如何?”
“適哥哥,不用麻煩邈哥哥,我自己可以回去。”
“不成,府裏人多,你還小,這一路上萬一又碰到誰欺負你!”
“可以讓杏兒來接我,這樣你就可以放心了?”
“還是不成,這些下人碰到主子沒什麼用。”我大概明白他的顧慮,畢竟那位美人夫人在府中地位不高,她身邊的下人在這府中恐怕也不容易。
自此之後,我每日放學就跟邈哥哥一起回去,適哥哥直接來那裏接我。邈哥哥還小,和李偲與母親住在一起。那位夫人的裝扮跟美人夫人迥然不同,印象中她時常著一襲石榴紅色牡丹紋抹胸織裙,外麵罩著白色薄絡紗衣,烏發高髻,髻上金釵翠玉,耳上佩戴著圓潤的珍珠墜子,麵容白皙瑩潤,一雙美目望過來顧盼生姿——皇上最寵愛的妃子的姐姐的女兒,那姿色自然美豔絕倫,不說傾城傾國,但也是少有的美人。
在她院子裏麵經常可以見到殿下。她和殿下還有一個一歲左右的女兒,粉雕玉琢如同麵捏的一般,她大概是喜歡女兒,愛屋及烏,雖然我隻是一個小孤兒,她對我倒是很好。每天進到她的院子裏麵,下人總是準備三份應季的甜品吃食,實在是太對我這個饞貓的胃口,所以我幾乎有些錯覺,把她當做我在這一世的母親。
有一天,我們三個在書房裏麵抄寫完功課,邈哥哥走上前來,儼然一副小老師的模樣,把我的作業拿過去細細看了一遍。接著,對向李偲,“三弟,自從雪兒跟我們一起在這裏寫字學習,你倒是比以前上進許多,不過這字你還得加把勁。”
李偲嬉笑著把我的功課接了過去,一筆一劃瞅了半天,悻悻然地遞給我,衝著我擠了擠眼睛,“雪兒,做完功課了,陪我出去玩玩。”
我很樂意跟他出去玩。他就是一個貪玩的調皮蛋,自從一起放學,大家都熟悉了,我們成了玩伴兒。上一世我一直有一套交友之道,三教九流皆可為友,這樣想幹什麼都能找到最合適的夥伴——李偲就是我玩樂的朋友。
李偲牽起我的小手,我們一起往院外走去。“雪兒,今日是七夕節,今晚牛郎和織女在鵲橋相會,”
哦,七夕節,轉眼間來到這個世界都已經快三個月了。以前看到一些介紹,說古代女子過七夕的時候都要向天乞巧——心靈手巧可是那個時代女子必備技能。
我們在後花園裏麵兜了一圈,百無聊賴地轉了回來。正好瞅見殿下一抹巍然峻拔的身形款款步入小院,李偲拉了拉我的手,悄摸摸地跟了上去,我們倆像耗子一樣躲在了他母親的屋外窗沿下。
兩隻小耗子豎著四隻耳朵,屏息凝神,興趣盎然地聽牆角。我那二十歲出頭的八卦心怦怦地跳著,裏麵會發生什麼,七夕節可是古代情人節,裏麵肯定得發生點啥。
裏麵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各種聲音,總之聽了讓人臉紅的那種,我咽了咽口水。
從屋內傳來夫人與殿下的話語。先聊到李偲,說起自從雪兒過來,偲兒比過去愛學習許多,然後又說到邈哥哥——他可是眾人眼中的好孩子,喜好讀書,琴棋書畫皆通,眾位孩兒中最是儒雅。夫人話鋒一轉,輕聲細語道,“殿下,我倒是覺得偲兒跟雪兒正是一對兒,除了邈兒,這府裏府外那麼多人,就隻有雪兒才能降得住這個孫猴子。”
我一聽夫人正在編排我的終身大事,心下一樂,我才三歲,不對,算到現在應該是三歲半,居然開始談婚論嫁,古代這事也籌劃地太早了吧?!
隻聽得殿下那渾厚的嗓音傳來,“唔雪兒的確是冰雪聰明,模樣也是萬裏挑一,雖說偲兒喜歡雪兒,但是我覺得嫁給邈兒更合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