擔心動作幅度不夠,體現不出角色內心激烈的情緒,又怕做得過了,引起不必要的誤會。所以才會顯得束手束腳,不知該如何拿捏借位的分寸。
況且,這種事做來著實挺尷尬的。
他至今還沒有吻過……
不,其實是有的吧,和那個人。
思緒差點又要飄遠,韓熾趕緊搖頭,凝了凝神。
“27場第5次,action——”
場記話音落下。
一臉決絕的裕裕立即動起來,唰地拉開了門,這時韓熾趕過去,把人一拽,抵到了牆上。
他用兩條結實的手臂把身形相對嬌小的裕裕圈在懷裏,目中升起翻湧的憤怒和欲望,緊接著凶狠地低下了頭。
韓熾的動作相當粗暴,裕裕發出“嗚嗚”的掙紮聲,用拳頭用力捶打他的手臂胸膛,卻不能撼動分毫。
從韓熾身後攝影機的角度看,確實是這麼個情況,但換到另一架攝影機的屏幕中,兩人之間則絲毫“強取豪奪”的氣氛都沒有。
別說吻了,連皮膚都沒挨在一起過。
韓熾垂著眼睛,不看被自己圈在懷裏的沈湫,隻顧專心致誌地演戲,但同時也時刻保持分寸,絕對不做出任何多餘的動作。
這段吻戲不足十秒,韓熾卻覺得時間無比漫長,拉長的“嘀嗒”讀秒聲響在腦中。
直到默數到第八個數的時候,一聲大門摔向牆壁的巨響襲來,終於宣告結束。
林旬鶴一腳踢開門,二話不說朝著韓熾的臉上給了一拳,緊接著又朝他的腹部去了一腳。
韓熾順勢往後摔倒,那裏有一些提前準備好的雜物桌椅,一倒下去,立馬就散了架。自然是為了突出男主的神勇,同時也讓憤怒的觀眾們解解氣。
捂著肚子,韓熾躬身躺在一堆四分五裂的雜物裏,開始扮演最擅長的“屍體”,一動也不動。此時總算完成炮灰任務的他,絕對不會去打攪兩位主演的溫情時刻。
不過他沒想到的是,剛才林旬鶴給他的那一拳一腳,看起來挺狠,卻沒怎麼用力。
這麼一想,盯著碎裂木屑的雙眼逐漸失焦,捂著腹部的手指,在身旁林旬鶴關切沈湫的溫言安慰中輕顫了顫。
另一邊,林旬鶴攬抱著眼睛通紅的沈湫,跨出浪跡一片的房間,伴隨一聲“卡”,屬於韓熾的戲份終於結束。
……
韓熾這邊拍完了戲,除了多得些勞務費,生活並沒有絲毫改變,他又繼續做著場務的活,整日忙忙碌碌。
這天,負責管理設備的周哥有事,請他幫一天忙,事情不多,隻需把各種拍攝用的設備清點歸置好就行。
淩晨1點,韓熾還拿著周哥給的明細清單核對,認真地在紙上做著記錄。
原以為除了看門大爺,這個點還留下的人隻剩自己了,沒想到有人急急忙忙找了來。
“韓……韓哥,有個事勞煩你一下,林哥喝多了,怎麼都不肯走,請你幫忙把他背到車上去。”徐小舟著急地說,要不是其他人都走光了,他實在沒法子,絕不會來找韓熾。
看徐小舟一臉難色,韓熾出現片刻恍惚,這些話鑽入耳朵裏,也跟蒙了罩子似的聽不真切。
那個人還在?而且喝醉了。
他為什麼喝酒?遇見不開心的事情了嗎?
韓熾腦中浮現出各種不受控製的猜測。
而他這張呆愣中透出幾分忠厚老實的麵孔,落在徐小舟眼裏則讓他更為著急,趕忙又說:“晚上氣溫低,在棚裏睡一晚肯定不行的,你快跟我過去吧!”
夜風流轉,確實有些幽冷。
韓熾凝住心神,大步一邁,跟著徐小舟去了主演所在的休息室。
休息室的門上依舊貼著“林旬鶴”幾個字,這裏韓熾先前來過。
這一次房門緊閉著,他站在門口,生出幾許猶豫且忐忑的情緒。
徐小舟可沒空觀察這些,猛地推開房門。
林旬鶴的身影頓時闖入韓熾眼中。
那人趴在化妝台前,極沒形象地歪扭著身體,一條手臂擱在台子上,一條手臂自然下垂,整個人懸懸地掛在椅子裏,仿佛下一秒就要摔下來。
韓熾趕緊上前,一跨入房間,急切的腳步不由一頓,濃烈刺鼻的酒氣頃刻衝入大腦,就連眼睛也有了刺疼的感覺。
幾個大步過去,不料他伸出的手還沒有觸碰到醉酒人的衣角,林旬鶴猛然直起腰,坐直了身體。
“小舟,給我倒杯水來,要熱水。”他的嗓音並不像周圍的酒氣那麼混亂,反而透著克製的清冷,如果不是略有幾分沙啞,根本聽不出醉意。
徐小舟應聲:“好。”他在休息室裏轉了圈,發現桶裝水裏空空如也,立馬轉身去了別的休息室。
而韓熾沒有出聲,無措地站在林旬鶴的身旁,盯著他柔軟的發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