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那張牙舞爪的木屑條子就要紮人,韓熾趕緊上前一把握住林旬鶴的手:“別動!”

這一握就放不開了。

韓熾知道自己此時的行為非常不妥,但就是怎麼都鬆不開手,柔軟的觸感一路從掌心傳到心上,弄得人失了魂。

直到林旬鶴不好意思地抽抽手,韓熾這才驚覺過來:“……抱歉,茶幾角有個木刺,你差點被紮到。”

他念念不舍地鬆開手,將爛茶幾推開一些,自個倒了一杯涼茶下肚。

冰涼涼的茶水衝淡了幾分激蕩的心緒,人也理智了一些。

“你這個茶幾不能用了,又缺角又斷腿的,我店裏正好有個閑置不用的,一會我給你搬來。”

“不用了,這個可以將就用的,又麻煩你……”林旬鶴特別過意不去,盡力拒絕著,然而還沒說上兩句,麵前的大高個竟然一把扛起了茶幾。

林旬鶴起身驚道:“周大哥!”

韓熾充耳不聞,大步出了大門,站在過道裏特別瀟灑地扭回頭,朗聲說:“你等會,我馬上就來。”

……

韓熾說到做到,把爛茶幾扛下樓不說,還讓收廢品的人來把那些破破爛爛的家具全收走了。

林旬鶴站在一旁,雖然視線模糊看不清,但也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一個勁說不用不要搬,韓熾則用高大的身軀把人擋著護著,他根本無法上前阻止。

這還沒完,林旬鶴正生悶氣的時候,送家具的人來了。五個肌肉壯碩的漢子扛著沙發、茶幾、電視機,還有一張床墊子,風風火火進了這間小公寓。

三兩下收拾好,五人依次離開。

“周哥,那我先回去了。”

“老板我先去忙,有什麼事再叫我啊。”

“周哥,晚上陳哥請吃燒烤你來不?哦哦,你這有事,我先走了!”

這幾人都是汽修店裏的夥計。

前天汽修店換了新老板,這些人很快在新副店長陳哥的介紹下認識了新老板,和前老板一樣姓周,叫周毅,不僅名字像聲音也像,竟然還是周奕的表弟。

至於周奕那邊,兩天前其中一個夥計收到一條周奕發的信息,說是要去城裏發展,把店轉給了表弟,還讓大夥跟著表弟好好幹。

起初大夥有些疑慮,這當老板的怎麼說走就走了,但新老板來了後,又是添設備搞裝修,又是給他們漲工資加福利,這幾把火燒得大家心頭火熱,跟著誰幹不是幹,很快就認了新老板。

短短兩天時間,喊得那叫一個順口和親熱,就跟拜過把子的兄弟似的。

不僅如此,跟周老板一起的那個朋友,也就是現在的副店長陳哥,更是個有意思的人。雖然說話文縐縐的,看起來人也斯文,但聽他說了幾句話,大夥就知道這人做生意的經驗可不少。

幾人一邊吃燒烤一邊聽副店長“上課”,竟覺得他們這間小汽修店明兒就要上市了。

簡直玄乎,大家還真敢信。

店裏的夥計由夏衍穩住,就不怕這些人揭韓熾的底,當然他也不會給這些人和林旬鶴接觸的機會,隻要不喊錯名字就行。

幾個夥計走後,韓熾才讓開擋路的身體,林旬鶴氣衝衝進了屋,一屁股坐在新沙發上。

好軟。

比起又硬又涼的皮沙發,布藝沙發坐起來舒服很多,林旬鶴的腰後還正好有個軟綿綿的靠枕,身體稍微陷入沙發裏,凶巴巴的氣勢頓時軟去了三分。

拒絕的話,他先前說了不知多少句,這下空閑坐下來,反倒不曉得該從哪裏說起。

盯著他嘟起的臉,韓熾忍俊不禁,壓住嘴角的笑意,趁機鑽進了廚房。

很快廚房裏傳來一陣水流嘩啦、咚咚咚切菜的聲音。

“周大哥,你……”林旬鶴快沒脾氣了,從軟沙發裏猛地站起來,“你該回去了!怎麼還在我家做起飯了!”

“這不就近嘛,忙活這一陣懶得回去了,借你廚房用用……”韓熾邊切蘿卜邊說,“在哪裏做不是做,反正咱們兩家離得近,一會我做好端回去就是。”

這人怎麼如此無賴!

林旬鶴動動唇,想說點反駁這些歪理的話,驀地手裏塞進個冰涼涼的東西。

“這蘿卜好甜,那菜農果然沒騙人,剛摘的就是不一樣,你嚐嚐。”

原來是蘿卜。

這小鎮上有很多當地老爺爺老奶奶會把自家種的蔬菜拿到菜市去賣,當天摘當天賣,都很新鮮。

林旬鶴剛來小鎮的時候,就很喜歡吃這些農家蔬菜,有時也會買根白蘿卜削了皮,一半用來炒菜,一半直接吃。

他這樣想著,不知不覺拿起咬了一口。

“哢嗤——”,很脆,入口有一點微辣,稍微咀嚼,就會有清甜的汁水溢滿口腔。

果然很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