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安城,街道上,韓定長發高束,劍眉星目,身穿了圓襟長箭袖衫玄色束衣,恍若風流倜儻的公子哥。
韓定奉天子之命出宮去了恒安城最有名的字畫鋪,財大氣粗的挑走了四副山水畫。
“公子可要題字”掌櫃詢問道。
“按這上麵的內容給每一副畫冊題上,然後按我剛才說的府邸,三日後再送過去。”韓定從袖子裏取出信箋遞給掌櫃,放下兩顆大金錠,轉身走了。
三日後,畫冊分別送至宰相林玨,楊繼之,樞密使薛季棱、劉弘逸等四位朝中大臣府邸。
入夜後,月色靜靜流淌在長明宮重簷之上,宛如鍍了一層薄薄的銀輝。
熒熒燭光,縷縷熏香,齊焱穿著金紅色長袍靜坐於軟榻案前,膚如初雪,眉如墨畫,麵若美玉。
他微微側頭,輕蹙起眉頭,想起了傅阿果先前說過的一番話,收買人心,籠絡人才。
他登基後,確實無可用之人,這些年,宦官在朝中勢力壯大,以至於,他無可用之人可以收買與籠絡。
但是,他也決不會讓她失望,他又想起了另一個夜晚,那夜,她睡夢裏抱著他,聲音親昵,在他耳前如夢囈一般輕語:齊齊是寶貝,齊齊是唯一……
她莫名其妙又突如其來的話語,說的如此理所當然,另到他過於震驚,後來想想,原來朕也不是沒人心疼……
隻是,她總是心口不一,小心思一堆,齊焱雖看穿不拆穿,卻又無法做到不在意。
想來,她又好幾日未曾出現在眼前,齊焱略感到寂寞,他不得不默默地收起思緒,慢慢拿過案台的毛筆,抬手沾墨,在冊子上靜靜的寫下了朝中近臣名單,開始在心中做一番較量與安排。
既然宦官勢力範圍內皆是無可用之人,那朕便借義父壽宴用第三人之手鏟除羽黨,至於有些是無法鏟除的,他也將會在日後另尋法子調離皇城發配各縣聽候差遣。
夜靜更深,月涼似水,長明宮,天子徹夜未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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壽宴將近,朝中眾臣早已在私下議論了一番,因為這可是新帝登基後,在宮中辦的第一場酒席,而能被邀請參加楚國公壽宴的四位近臣想必又要升官發財了。
這些日子,傅阿果在宮中也沒閑著,她先後去了太皇太後處請安,有了太皇太後的關照,她又把皇宮裏一些可以走動地方走了一遍,還和各尚宮熟絡了一番。
紫衣局的尚宮程兮也一直在為壽宴做歌舞準備,程若魚也因此回了紫衣局沒在天子身邊上班,傅阿果等了好幾天沒等到程公公過來給她傳話,她思前想後,還是厚子臉皮主動找上門去了,因為明天就是壽宴日了,她想讓齊焱把她帶在身邊。
長明宮,天子寢殿,太監程懷智站在殿外廊下給幾名小公公吩咐差事,看見時日不見終於再次露臉的傅阿果,他當作沒看見,讓傅阿果悄悄地從他身後溜了進殿內。
殿內熏香繚繞,傅阿果繞過屏風,垂落的金紗帳,榻前若隱若現的身影,讓傅阿果心跳加快,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她知道自己是想他的,雖然她一直在忙著搞事業。
傅阿果站在紗帳前未有再逾越,她正想著如何開口向齊焱請安,便聽紗帳內傳來幾聲咳嗽聲。
齊焱這幾日睡眠變得輕淺,顯然還有些著涼了,他咳嗽了幾聲,略覺口幹,伸手去拿茶水,卻觸碰到了一雙軟錦的小手。
“陛下,這茶水都涼了,我給你重新徹一壺吧。”幾日不見,傅阿果發現齊焱好像清瘦了一些,堂堂天子,身邊竟然連個貼心照顧的人都沒有,這讓她莫名有點心酸。
齊焱怔仲了一下,心道他竟然沒有聽見她的腳步聲,看來身體不適讓他聽力都下降了。
“你怎麼過來了”齊焱漠然的道,眼睛卻一直看著她,詫異的看著她竟像隻小兔子般乖巧的蹲了在了他身旁,默默的給他換了新的茶水,然後端到他的眼前。
傅阿果把茶水端到齊焱麵前,然後抬起頭看著他的眼睛,回道:“我想陛下了,忍不住就過來了,陛下你怎麼生病了。”
齊焱:“……”
對上傅阿果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齊焱心中泛起了一片微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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