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晚風輕拂，長明宮沉浸在一片寂靜中。
殿內，雕花錦榻上，坐著的天子齊焱眉目清冷，長發披散，他擦拭著手中的弓箭，神情淡漠。
程懷智端來糕點，躬身道：“陛下，這是太皇太後吩咐小廚房給陛下準備的玉露團，太後聽說今日楚國公壽宴遇刺客襲擊，酒席不歡而散，陛下這一整日都未有近食，心中十分地憂心。”
齊焱放下手中的弓箭，揉了揉額角，淡淡地道：“遇刺一事，讓下邊的人把嘴巴閉嚴實了，不要再讓皇祖母聽到些什麼，以免她老人家擔心。”
“陛下，老奴哪敢報憂呀，隻是太皇太後擔心陛下，叫了老奴過去，她聽說執劍人要審問刺客，還訓斥了老奴。”程懷智斟酌道，說得小心翼翼：“陛下，老奴可以對天發誓，我這侄女程若魚雖然重情重義，但她身為陛下的執劍人，定是不會徇私的啊！”
齊焱漠然的道：“朕信你。”
“謝陛下。”程懷智緩緩地跪下謝安。
“可是，朕還是很失望。”齊焱微微抬頭，黑眸掠過一抹淡淡地思緒：“先帝的執劍人，朕過見她很多次，她是個沉默寡言的女子，朕隻聽她說過三句話……”
“第一句……執劍人無需思考，陛下目光所指，即是臣劍尖所向。”
“第二句……保陛下平安，是執劍人的職責，而能為陛下受傷，是執劍人的榮耀。”
“第三句，是皇兄駕崩的次日清晨，她對朕親口所說：劍本凡鐵，因人而靈，君仁，則劍義，君紂，則劍戾，我雖是無能之劍，你，卻還不配。”
齊焱如鯁在喉，略微停頓了一下，默念道：“劍本凡鐵，因人而靈，君仁，則劍義，君紂，則劍戾，那麼朕，一個處處受製於閹奴，認奴為父，被外界說成弑兄篡位才登上帝位的人，會得到怎樣的執劍人？”
程懷智頓時眼眶濕潤，哽咽輕喚：“陛下……”
“朕與紫衣局唇齒相依，若想劍為寶器，朕應先為明君，不然，即使劍再鋒利，也會反噬其身。”
淡漠的聲音，卻深藏著深意，齊焱緩緩站了起身，在燭光下，明黃的錦袍，周身恍若泛著淡淡的光暈。
“給朕備頂轎子罷，朕要去一趟刑房。”
“是。”程懷智擦了把眼淚，躬身退去。
宮殿上空一輪明月，月光靜靜傾灑在簷瓦、綻藍色的地麵上。
傅阿果踏進殿檻，掩上了門。
齊焱站在殿中看著傅阿果走來，她穿了件黑襟暗色花紋束身劍裝，衣擺下月白色裙裳隨步子而起，飛揚靈動。
傅阿果緩緩踱步至齊焱身前，眼底有一抹執拗，她斂身而拜，輕聲道：“陛下，你今夜哪也不能去。”
齊焱陡然一怔，黑眸一瞬不瞬盯著傅阿果，片刻，他微微勾唇，淡薄的笑道：“你是不是覺得朕就是個任人擺布的傀儡？所以連你也想操縱朕？隻是，你也配？”
傅阿果一臉平靜，伸出小手抓了抓他的衣袖，哄道：“陛下，您不要出口傷人，咱有話好好說。”
“別碰朕！”
齊焱袖子一拂，便要轉身，不曾想腳下被她裙袍絆住，整個人便向後仰倒，傅阿果還抓著他的袖子一角，結果直接被他帶翻，“嘭”地一聲，整個人身朝下趴在了他懷裏，鼻碰鼻，唇碰唇的相碰在一起。
齊焱：“……”
傅阿果：“……”
！！！！！！傅阿果緩緩抬起頭，驚呆了般瞪著被她趴在身下的齊焱，瞬間一陣心慌不已。
“你……喝酒了？”齊焱蹙起了眉頭，從她唇齒間聞到了淡淡的酒香。
“恩，喝了一碗。”
“你喝酒做什麼？”
“壯膽。”
嗬，看來還真是誤會她了，齊焱頓了下，嘲諷道：“傅阿果，朕遲早會被你氣死。”
“陛下，你…你…你起來說話。”傅阿果忽然一陣結巴。
齊焱氣極笑道：“你不從朕身上起來，朕怎麼起來說話啊。”
傅阿果慌忙撐著他的胸膛爬了起來。
齊焱：“……”
胸口被那雙小手用力揉了一下，齊焱有一瞬的僵硬，爾後，他頭微微偏向一邊，不得不掩飾眼中陡然掀起的波動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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