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焱在心裏調整了一下情緒,正要緩緩坐起身,殿外,傳來了程懷智的聲音。
“陛下,轎子備好了,您什麼時候起駕呢?”
齊焱正要開口道話,忽然一雙小手向他襲來,直接把他按了回地上,捂住了他的口鼻。
齊焱:“……”
那力道竟是讓他一時掙脫不了,加上他身體不適又整日未進食,被直接按了回地上躺平的齊焱,隻覺得一陣乏力,雙眼眩暈,不禁漸漸露出了前所未有的驚訝。
傅阿果酒後勁上來了,她雙手按著齊焱,轉頭看著殿外閉掩的殿門,保持冷靜的道:“程公公,陛下身體忽然有些不適,今夜就不出宮了。”
聽出傅阿果的聲音,程懷智等了一下,沒等到天子的聲音,心想這是默許了罷,隻是孤男寡女共處一室,這要是走露了風聲傳到仇子梁那兒就麻煩了,於是他把殿門緊緊的閉合上,這才答應道:“是,陛下可要保重龍體啊。”說完悄悄地走開了。
傅阿果豎起耳朵聽著走遠的腳步聲,緩緩鬆了口氣,她這才回過頭來看向齊焱,隻見他額頭泛白,眉眼緊皺,顯然已是有些窒息。
“對不起……陛下……”傅阿果嚇得連忙鬆開雙手,把他扶了起來。
齊焱被緩緩扶坐起,他胸膛微微起伏,輕咳了幾聲,歪著虛弱的身子,看著傅阿果,看了一會,氣息仍然有些不穩地道來話:“就你這……狗膽包天的架勢……還要喝酒壯膽……嗬……說吧,朕今夜為何哪也不能去……?”
傅阿果神情窘迫又尷尬輕拍那單薄的後背給他順氣,緩緩回道:“陛下,阿嫵的身世臣查過了,而你此番過去刑房,心裏要保的卻是另一個人。”
傅阿果心裏清楚,齊焱要保的人是執劍人程若魚,阿嫵刺殺楚國公,不管怎麼審問都是一死,天子深夜去刑房不為其他,隻為了程若魚,他要保她日後不受牽扯,保她平安。
傅阿果非常理解天子與執劍人之間的羈絆,但她不想阿嫵自盡於齊焱的麵前,讓齊焱再次背負上那已經足夠沉重的枷鎖,他已經夠累了,她想為他分擔一些。
齊焱第一次感到他有些看不透她,她的小心思他總是能看穿的,可是這一次,他沒能看穿,而他竟然也不想看穿,他若非要欠下些什麼,人選也決不會是她。
“陛下,不管你信不信任臣,你隻需等上幾個時辰,待到明日,阿嫵刺殺之事就能結案,執劍人也會安然無恙的回到陛下的身邊。”
傅阿果神色自若,她的眸子很明亮,齊焱忽然抬起手,指尖輕輕掠過她的眉眼,似乎想要遮蓋住那雙世間唯一對他流露出真摯、虔誠的眼睛。
這些年……他很清楚自己是怎麼過來的……他看清了很多事,也看清了很多人……可他從未曾看見過這麼一雙眼睛,在黑暗中給他指引,給他光……
他歎了一口氣,聲音暗啞的道:“朕有些困了……”
傅阿果正想回話,便見他輕輕的靠在她的身上,閉上了眼睛。
傅阿果:“……”
她怔了下,沉默了片刻,她緩緩抬手摸了摸那張昏睡過去的臉龐,他生病了,可是沒有人在意,也沒有人真正關心,就連她自己也一直在為阿嫵的事情分神,直到剛才,她才明白,他一直都在硬撐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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