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這樣快,這樣輕易就被打碎。
叛軍攻進皇宮前,齊光哥哥讓她先逃出去,他隨後和她彙合。
可她等來的,卻是他殉國的消息。
哪怕是亡國之君,他有他的尊嚴,他毅然決然地選擇了殉國。
盡管心痛如絞,她能理解。
可他們對他做了什麼!
他一個亡國“昏君”,滿天下的罵名,死了也隻是叫人拍手稱快,一個“殉國”的舉動,根本不會贏得什麼同情,也不會叫世人痛斥叛軍趕盡殺絕。
而他們,卻連這都容不下,人都死了,還要扒了他的衣服泄私憤,發現他竟是天閹,便要叫闔宮的宮女太監去欣賞他的殘缺。
他都已經死了,竟還不能放過他,還要這般羞辱他!
她可以接受他殉國而死,卻無法容忍他們的羞辱。
齊光哥哥說,她這樣的美貌,若無強大的權勢相護,很容易落得紅顏薄命的下場。
她當然也可以自毀容顏平凡地過一生。
可她的美貌也是大殺器。
是溫柔刀。
是歡情毒。
盡管她知道齊光哥哥不是一個好皇帝,但他是個好人,是對她頂好頂好的人。
他便是她心中的明月,是她願一生追隨,用一生去仰望守護的人。
她要用她的美貌,為齊光哥哥討一個公道。
至少她要讓他體麵地走。
她要讓那些羞辱他的人跪在他陵前磕頭懺悔!
宋冥說,不管是為活命,還是為榮華富貴,或是報仇,她該勾弓|宋淵而非他。
她不知道嗎,她當然知道。
可憑什麼呢?
宋淵重名聲,她便要他看得到卻得不到她。
宋冥與宋淵不睦,不近女色,她便誘他惑他。
齊光哥哥用死為她換來生機,她不但要活,還要活的好好的。
她要讓宋氏天下皇位更迭,俱是前魏妖妃血脈。
以慰齊光哥哥在天之靈。
第二天中午的時候,桃衣得到消息,宋冥暫時竟也住在宮裏,她便叫人遞了消息請宋冥來一趟,歸還他的披風。
還披風自然隻是借口。
桃衣也不怕他不來,她總能想出辦法的。
但他若能來,自然最好。
還好,用晚膳的時候,宋冥來了。仍是錦衣白袍,不知道的,還以為他為魏帝披麻戴孝。
宋淵要仁義之名,攻入皇宮後並未苛責宮人,隻收拾了一些惡名在外的,打發了一批貼身侍奉過魏帝和貴妃的,所以如今宮裏的膳食大部分仍由從前的禦膳房準備。
他們卻是體諒“貴妃喪夫”,一日三餐都沒有葷腥。
饒是如此,桃衣也沒什麼胃口,隻勉強果腹而已。
看到宋冥進來,桃衣臉上露出驚喜,“公子?”她上前替他解下披風掛好,一麵問道,“公子可用過膳了?衣衣叫人再送兩道菜過來。”
宋冥瞥了眼桌上的素菜,“不必。”
宋冥就在小案旁坐下,悠然地靠著軟枕,看起來也不像隻是來拿披風的。
桃衣心下稍定,笑容越發地真誠可愛。她眨了下眼睛,俏生生地說,“那不如嚐嚐衣衣釀的桃花酒?那是衣衣三年前釀的,都是衣衣親手做的,從未假手於人。衣衣中午才取出來的,還未開封,就等著公子過來品鑒呢。”
宋冥意味不明地盯了她一瞬,而後道好。
桃衣迅速地收好小案上的膳食繞去了屏風後,不大會兒功夫就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