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3章 第3章(1 / 2)

桃衣已經意識到宋冥實則是個陰晴難料的性子,他既這般說,她若再哀求恐惹他不快,便不能去祭拜了。

即使內心悲憤,她卻不得不從。

何其悲涼。

桃衣勾出一個慘淡的笑,“衣衣都聽公子的。還請公子稍後,衣衣拿點東西就來。”

她心中慘然,她連這等侮辱人格的無理要求都應了,總不至於她取個包袱也不行吧?

雖然以宋冥的冷酷,他是極有可能不應的,她也隻能堵了。

好在,他似乎心情不錯,並不著急。

宋冥意外地看著她起身離開。

他原是等著看她還能弄出什麼花樣來求他,居然就,一聲不吭地同意了。

真遺憾啊。

桃衣很快又出來,還是穿著那件清透的紗裙,隻手裏多了個大大的包袱。

然後,就在宋冥眼皮子底下,迅速去取下宋冥的披風,披在自己身上,裹得嚴嚴實實的。

桃衣戰戰兢兢地想:他隻說不必換衣裳,也沒說不能再穿對不對?

宋冥默然。

她那樣怯生生地望著他,雙眸瑩瑩,清如琉璃,真真是叫人難以拒絕。

既如此,一件披風也罷,穿就穿吧,興許去到魏帝靈前再扒會更有趣。

天已經黑了,夜裏仍有些涼。

桃衣的身體緊緊裹在披風裏,仍能感覺到絲絲涼意。她很慶幸自己方才的舉動,否則她怕是要撐不住了。

有宋冥帶路,有他白玉閻王的惡名在,即使路上遇到人,那些人也早早垂頭不敢多看,倒省了桃衣不少事。

宋淵的麵子功夫做的還行,魏帝停靈之所在崇英殿配殿,位於魏帝日常所居宮殿之後,並不偏僻,殿外布置一應周全,亦有精兵把手。

然而進到殿內……

殿內正有兩個宮人祭拜,聽到動靜驚慌失措地看過來,看到一身白袍的貴妃俱是一喜,可轉眼又看到那傳聞中殺人如麻的白玉閻王,嚇得渾身一抖,不敢吱聲。

宋冥自是懶得理會兩個宮人的恐懼,饒有興致地盯著放在木板上的男屍。

這被扒的幹幹淨淨的就是魏帝?

同為男子,他自是一眼就瞧出魏帝的不同,忽然就明了這女人費盡心思勾弓|他是為哪般。

不過他還是很想看看這前魏貴妃是什麼表情。

他轉頭,便見桃衣茫然怔忪,淚珠滾滾而落。

那哀戚欲絕的模樣可真是我見猶憐。

可她雖是悲慟,卻無半分意外驚訝。

宋冥目光一沉,嗬,小騙子,還騙他自己是處子。

——也是,魏帝是天閹,著實不能破了她的身。

可她絲毫不驚訝魏帝的天閹,可見早已看過,說不定還做了不少卿卿我我的事。

嗬!

宋冥唇邊泛著冰冷的笑,食指蜷曲在衣衫上蹭了幾下。

髒!真髒!

此處為靈堂,夜色寒涼,原就陰森森涼颼颼的,忽然又溫度驟降,周遭一片森冷,更叫人瑟瑟發抖。

這兩個宮人已經祭拜完,該可以離開,可看看淒涼無助的貴妃,那邊還有個凶神惡煞的閻王爺,兩人對視一眼,瑟縮著繼續待在這兒。

雖然早已聽說齊光哥哥死後遭遇了什麼,可真的看到才知那些不堪入耳的言語是多麼的蒼白,根本不及齊光哥哥所遭受羞辱的萬分之一。

堂堂皇帝,死後竟連一副薄棺也無!

盡管曾對未來彷徨恐懼,此刻桃衣十分慶幸自己的決定,幸好,她回來了。

桃衣逼著自己迅速振作,可因著自己的穿著,眼淚也不敢擦。

她抱著包袱裹緊了披風兩步上前,長跪在趙齊光身側,窸窸窣窣地拿著包袱裏的東西。

宋冥陰晴不定地盯著她,顯而易見她待的時間不會短,他自然不能幹站著,殿內自是有椅子,但,髒。

他冷眼暼過桃衣,她此刻滿心滿眼都隻有那個死人,根本就把他忘了。

這女人不僅身殘誌堅,刀槍不入,還過河拆橋,用完就扔!

嗬。

還好那倆宮人有點眼色,誠惶誠恐地抬了張椅子過來擦拭幹淨,宋冥才勉為其難地坐下,陰測測地繼續盯著桃衣。

桃衣從包袱裏出一把剪刀,從裏邊在披風上剪了個洞,伸出潔白如玉的手臂,自發髻上取下一隻細長樸素的金簪,又不小心扯下幾根長發。

不對,那不是發簪!

宋冥原本因自己的披風被剪而麵如冷霜,忽然目光一凝,若有所思地盯著桃衣手裏的金簪,確切地說,是金針。

桃衣就用這根金針和幾絲長發,雖有些艱難,仍是快速簡單地將披風縫好,至少不會輕易再叫披風敞開,露出她幾乎不著寸縷的身體。

做完這些,桃衣將包袱放出來,取出水囊和棉帕,開始為趙齊光整理儀容。

趙齊光是在叛軍攻入宮門時,從高樓縱身一躍殉國,死的那般壯烈,也那般淒涼,雖留有全屍,已看不出原來的模樣,雖有人為他整理儀容,卻又有旁人幹涉,不得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