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是他的兒子,他回望自己年輕時,恍若看到了今天的槐。
此時,文竹站在他麵前,提出要上山解決和槐的恩怨,他明白解鈴還需係鈴人,他望著眼前的文竹,搖了搖頭,輕輕淡淡地說:要去還是我去,槐的仇恨是衝我來的。
馮山要上山的想法,遭到了孔大狗等人的強烈反對,他們的任務是消滅槐,槐還沒有被消滅,把自己送到山上去,這犯了兵家大忌。最後孔大狗提出,他要隨文竹一同上山和槐進行最後談判。
孔大狗經過這麼多年曆練,已經很有覺悟了,他寬慰著馮山說:營長,東北都解放了,一個小小的二龍山又能怎的?國民黨幾百萬軍隊都跑的跑散的散,槐就百十號人,他還能變個天?營長,你放心,我上山去找槐,讓他帶著人馬下山來見您。
馮山聽著孔大狗的話,他心裏並沒有多少底,孔大狗的話句句在理,可槐畢竟是槐,他太了解槐了。如果槐這麼想,也許他就不往二龍山上跑了,但現在,他並沒有更好的辦法,他隻能同意孔大狗和文竹上山和槐進行談判。
在山腳下,他為孔大狗和文竹送行,文竹顯得平平靜靜,她衝馮山說:你回去吧,我知道槐要的是什麼,要是我回不來,你也不要急著攻山,這山咱們上不去,再想想別的辦法。
文竹這麼說時,馮山的心顫了一下,他看著眼前的文竹,就想起了菊香。這兩個女人太像了,正因為她們的像,讓馮山義無反顧地愛上了文竹。當初娶文竹時或許把她當成了菊香的替身。這麼多年過去了,菊香的氣息仍沒從他生活中散去,也許文竹和菊香合在一起了,讓他分不出彼此,他愛著文竹就像愛著菊香一樣。
文竹說完這話,便和孔大狗一起踏上了通往山上的路,在半路上,文竹停了下來,堅決要讓孔大狗回去,孔大狗便隻能依了文竹,回到山下。
馮山望著文竹遠去的背影,恍若又回到了若幹年前,他走在風雪中,文竹站在他老屋前等著他歸來。炕是熱的,鍋裏的燉菜飄著油花的香氣,他忍不住叫了一聲,文竹回了一次頭,認真地看了他一眼,衝他笑了笑。這一笑便定格在了他的心裏。然後,他就不錯眼珠地望著孔大狗和文竹的背影消失在他的視線之中。
他轉過身時,看到隊伍荷槍實彈地正站在自己的身後。他們做好了隨時攻山的準備,幾個連長就圍過來,七嘴八舌地說:營長,和山上那小子談什麼,你下令攻山吧,就是我們營剩下一個人,也要把這山頭拿下來。
馮山望著眼前這些出生入死的弟兄們,他一點都不懷疑自己隊伍的作戰能力,可他不想和槐這麼魚死網破。他給自己和槐都留了條後路,他在心裏隱隱地期待著奇跡的發生。